縈芯挨個名帖翻開看看,果然,有錢有勢的人只能看上有才有貌又有風骨的人。
讓管賬的管事將各家來的人情禮物記錄清楚,以后如何互相走禮,這次禮物的價格就是依據。
匯報完昨天的宴會,青山又拿出明天宴會的單子給縈芯過目。
縈芯依然仔細看過,說:“就按照這個來吧。”
因著明天也是大宴,四個人都早早睡下,養精蓄銳。
初八一早,吃過早飯,范生和常榆倆連襟就早早登門了。
他們這是把李家當實在親戚處呢,知道他家沒多少主人,早點來幫忙待客。
“哈哈哈哈!恭喜恭喜!恭喜李賢弟喬遷新居啊!”范生一見,竟然是李清全家親自出迎,高興得多了個哈。
范生和常榆是帶媳婦和兒子來的,范小郎和常小郎奉上禮單,“還請笑納。”
李小郎謙遜收下,和李小娘一起,請他們進去。
范生是頭回來,常榆也是第一次看李家軟裝。
都是熟人,縈芯也不避諱,除了后宅,領著他們都轉了一圈兒。
范生的稱贊和哈哈哈都沒停過,最后都有點詞窮了。
最后除了女眷,都到大書房去,喝茶消乏。
實在親友,縈芯在自己的院子招待她們,期間各種熱絡不提。
茶過兩道,大郎的同學匯伴兒來了,大郎自去接到廳里,嘻哈閑聊。
舊街坊并未全來,一些自付攀不上李家的就只回了份禮。
只住的近的,走的多的,知道他家不是個嫌貧愛富的,帶著薄禮來了。
不過多時,住的最遠的吳大娘子也來了。李清一家也是全家出迎,非常感謝她當年在阿娘病重時,對家中的護持。
吳大娘子一見縈芯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立時就飛出兩行淚來。
一是欣慰她走出喪母之痛,如今人品才干都是上上,也是可惜自己再無娶她做兒媳的可能。
縈芯眼眶也紅了,拉著吳大娘子的手,安慰道:“當年嬸嬸教我往前看……您看,我這已是大步往前走了。”
“好……好……你娘在天上看著你呢,見你這樣出息,肯定美死了。”說著還要哭。
大郎見她倆哭了,有點尷尬,倒是阿耶很能理解,勸道:“還不快迎吳大娘子進去,太陽大了。”
是的,初六是個多云的日子,初八卻是個萬里無云的大晴天。
縈芯挽著吳大娘子,緩步往后院走,這邊介紹那邊看看。直至兩人的心情都平復了。
今日的宴席與前天菜色是一樣的,只杯盞碗碟都是單色的青瓷。
即便小處縈芯都改得低調,許多老鄰居已從宅院裝飾上發現,李家這一大步完全走出了他們的世界,變得拘謹起來。
好在有范生的哈哈哈和常榆頻頻請酒。酒酣耳熱后,賓客們都放開許多,談起過去現在,多了許多熱絡。
縈芯這邊,吳大娘子只會感念她出息,并不自卑家世,再有范生和常榆的妻子幫忙,氣氛也很熱鬧。
男席女席都是嘻嘻哈哈,聊聊過去,傳傳八卦,直至日頭偏西,陸陸續續的告辭了。
縈芯親自送吳大娘子上車,與她說:“嬸嬸,當我是侄女,咱們還像以前那樣相處,千萬別遠了我。”
吳大娘子點頭應下,心里卻知道,便是如何,以后也不能像從前了……
送走吳大娘子,范生和常榆兩家也在最后請辭了。
范生酒喝多了,不停的說:“小娘子就把那花湯教我吧!”
原來,為了答謝范生派自家廚子來幫忙,除了國色添香,剩下九道菜縈芯都讓七婆教給他家廚子了。
那國色添香說穿了就是魚膠、肉凍加了鮮味鹽熬稠了。再祛除其中沉淀,涂在真花瓣上,陰干。
難處在脫模,因為魚膠不是那么堅韌,容易破裂。最后將完美成品擺成牡丹花的樣子,中間加上染色的糯米紙做花蕊。
縈芯不給他,原本是想留作自家的傳承。
教他纏的無法,縈芯只得說,“行,明天你派人來學吧。”
范生喝高了,沒聽明白,還在叨咕酒話。
范小郎君趕緊謝過,和近侍一左一右奮力將他阿耶架上了牛車。
范家牛車一拐出上蓮道,喝堆了的范生立刻坐直身體,笑口一張,拍著兒子大腿無聲哈哈哈哈……
可算有第二道價比腌篤鮮的菜了!
送走賓客,殘局自有下人收拾。
晚飯是小米粥,四人用自家腌的咸鴨蛋和金錢黃瓜下粥,解酒又養胃。
飯后,大管家青山來做簡報,除過酒醉的客人不小心摔碎一些碗碟,一切安好。
縈芯發錢不過夜,大管事給了千錢,小管事八百,依次類推。連廚下燒火洗菜的都得了五十。
大管事帶著小管事,替下仆們謝過小娘子賞,歡歡喜喜的退下了。
這晚,闔家都早早睡下。
兩場宴會,讓三主一客,休息了三天才消乏。
四月十二這天,宅了三天的縈芯提議,去溫涼河邊踏青。
只大郎苦逼,銷假上學去了。
四月十三、十四還是宅。
十五城里有社戲、集市,三人又去城里閑逛。
董暾在李家過得舒服,頗有樂不思蜀的意思。
十五晚上,董暾在書房里看游記,縈芯跟阿耶去園子里溜達。
走動間,縈芯問阿耶,有沒有回費縣當正堂官的想法,自己現在有錢,足夠買官。
阿耶沉默的走著,園內光線越來越暗。
有下仆悄聲在園內走動,將廊下、路邊的幾個燈籠點燃。
暖黃光線引來一些懵懂飛蛾,撞得燈籠微微搖晃。
家里是真舒服啊。
可是,他在大營這么多年,管大兵們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已經習慣了。
他喜歡做實事的感覺,他還年輕,并不想回費縣浪費年華。
于是,阿耶說:“我還是去大營吧。”
縈芯點點頭,并未勸誡,只是說:“阿耶也跟那將軍好好處處,倘若大營正印的文官出缺,咱家也可以競爭上位,錢不是問題。”
阿耶斜眼看她,失笑不語。
雖然正印的文官對家里多有裨益,但是正印的文官不管實事啊……
“阿耶?”縈芯見他不走心,還是想嘮叨。
阿耶趕緊答應女兒,只是現在營里的文官都很年輕,一年半載的不容易能有空位。
撇撇嘴,縈芯又說:“眼看今年又有大筆進賬,我想了想,還是買地吧。”
這一年,雖然縈芯不停的將手里的金子花出去,可隨著鮮味鹽的產量越來越大,最后還是有三百多條小金魚留在了手中。
這么多錢留在家里不一定是好事兒,縈芯左思右想,決定繼續置地。
農業出產雖然慢,還得靠天賞臉,可也比買古董珠寶更可靠,也更安全。
阿耶不管:“你自己掙的錢,自己決定吧。”
縈芯見阿耶放權,立刻翹尾巴,嘴一吐魯,就問出:“阿耶想續娶嗎?”
阿耶聞言嗆了風,“咳咳。不想!當初走時,我讓你研讀的書,你都看了?”
阿耶指的是當年草草教過女兒的“閨訓”。
“看了!看了!”自阿耶走后,那些書的書皮她都沒摸過,壓根兒沒從老宅搬過來。
眼見阿耶想起這茬,縈芯趕緊收了神通,托詞去看看三個黑,溜了。
縈芯打算拿出一百條金魚買地,正好阿耶在家,就讓他出面,帶著青山去辦了。
走前,縈芯囑咐道:“阿耶,地都要城南的,熟地荒地都行,要近大路。最好成片,山地也行。”
阿耶頭次花這么大一筆錢,還真有點心虛,問:“還有呢?”
“最好有水源,如果有原住的農奴,也一起買了,不用趕他們走。”
“還有呢?”
縈芯兩手一攤,說:“無所謂,反正主要的目的是花錢。”
阿耶一嘆氣,又有點動搖了:也許自己真的應該想辦法鉆營個正印官,不然自家女兒都不敢存錢啊。
一百條金魚換了費縣城南一千八百六十五頃地,其上有半座山、流經四條縣志上有名稱記載的溪水,無人荒村三個,熟地的村子四個。
還包裹了兩個全是自由身庶民的山村,其中一個就是阿耶的老家安鄉。
這個一千八百六十五頃面積是多大呢?
從費縣南門出去,過玉玦山十三里開始,是這塊地最北,牛車曉行夜宿,走八天多到達最南;東西方向牛車得走十一天,時間更長,是因為最東面沂蒙山脈有半座山的坡地也歸她家了。
費縣縣志上寫,全縣下轄二萬八千九百四十七頃地,四舍五入,她這次買了大概費縣的百分之六。
當然,荒地居多,熟地只有主道兩邊有點。
可惜上面的人,自由民縈芯買不了,縣里養熟了的農奴不賣。人家連剛種到地里的莊稼都折價賣你,人全遷走了。
把他們遷到別的荒地上開荒,一季節收成后,收入政績都到手了。
好在華城主說,荒地兩年內只收十分之一的稅,還貼心的讓屬下給李家畫了一份簡易的輿圖,上面標注了熟地在哪——熟地的稅是一分不能少的。
縈芯看著除了地名,一共沒有二十筆的超簡易地圖,嘆了口氣。總比沒有強。
她招來阿酒,問他這些種到一半兒的地需要多少人手。
結果給阿酒嚇得堆了。
直說,他管不了,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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