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甚獨 > 第319章 ..
  (上一章補了哇~)

  全塘見她貪涼嗜甜,不由犯了長輩的隱,勸她多吃正餐、別黑白顛倒,順便也說不用特別著急畫完,孫鑠五天后才走呢。

  才知道自己的工期并不是無限的縈芯,無奈的點點頭,做個乖乖聽教的樣子。

  餐廳里除了師徒二人,也只阿甜、阿蜜和全塘的兩個近侍。全塘便直接把話題轉到了這兩天一直讓他難心的事。

  “九品中正?”縈芯歪歪頭,倒是有一點點印象。

  全塘知道小徒弟史學幾乎沒有涉獵,便給補了這節課。

  聽完縈芯眉頭也皺起來:“這么大的改動嗎?”

  這個丞相不會也是別國派來的吧?在這樣動蕩不安的時候改選官制度。生怕大吳亡國太慢嗎?

  “丞相也是為了盡快替換舊臣,穩固內政。”全塘說了駱洙濱一小半兒的目的。

  “舊臣?”縈芯反應了一下,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略有些譏誚的道:“明正典刑怕他們作亂,這革新更替他們就能老老實實的蕭規曹隨?再說了,這么明擺著的好處全給吳地派拿了,五州的又不傻,兩派且得為這個大動干戈。有這功夫干點什么不行。”

  “可如今察舉制的確已經糜爛,有兩漢末期為鑒,再看三州常倉事。也的確不改不行了。”全塘沉聲道。

  縈芯腹誹:不把上面這些只知道往自家劃拉的人都換掉,就是給你一部兩千年后的《華國選舉法案》,你們也能玩兒成現在這樣!

  就她這嘴瞥的,全塘就知道她肚子里沒好話,無奈道:“你自己的地方,還有什么不好說的?”

  有啥牢騷發吧,發完了給個主意或者方向。

  “要徒兒說,就是把天宮的金科玉律拿下來給他們抄都沒用。不管是察舉還是九品,都是人定的,這個人心是歪的,再好的經也念岔了!反正我覺得不換選官人光換選官制,不過是換湯不換藥而已。”

  既然全塘想聽,縈芯就直抒胸臆了:“與其改選官制,師父不如把真正一心為國的人聚到一起,給察舉制多加些讓舉薦之人不能肆意妄為的限制才是正經。

  至于那些戴罪的三州官員,不如上書陛下效仿當年魏漢武皇帝(曹操)燒賬本的故智,徹底翻篇兒。就算兩個陛下心里還是過不去這個坎兒,察事司那里肯定老多證據,以后每年隨機抽兩個‘幸運兒’出來處置了就好了。

  反正他們身上肯定還有別的錯處可以拿捏,還能年年用他們以儆效尤。能讓大吳吏治為之一清,也不算他們白來這世上一遭。”

  縈芯說的狠,也就是過個嘴癮。其實如果不追究常倉之事,他們身上的罪責基本都能銅贖,頂多傾家蕩產罷了。

  全塘都給聽愣了,前一段他也認可,可魏漢武皇帝什么時候燒過賬本?

  往后一聽,才明白小徒弟說的是東漢建安五年,魏漢武皇帝燒了屬下與時任冀州牧的袁本初(袁紹)暗通款曲之信的事。

  見全塘捋須不語,縈芯以為他在權衡,復又低頭吃起果子來。

  “上次來,徒兒說召新官入朝觀政一事,是從何得來?”全塘突然問。

  縈芯奇怪的看著他,“徒兒自己想的啊。”

  果然……上次她突然提起兩漢和吳初年時的觀政制,全塘還當她在家自學了點史,今日一聽她來了句“曹操燒賬本”,又說觀政一制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才確定了她根本不讀史!

  這樣的難得的才華……卻只有這樣低微的學識!

  看著心大的小弟子一口接一口,幾乎要把大瓷碗里的果粒吃光,全塘又有了想吐血的沖動!

  “為師如今日日當值,若只休沐教你,也是耽誤了你。倒是你大師兄(指全塘的長子)如今也閑賦在家,過幾天為師就去信讓他來給你講史!”深吸一口室內馥郁的果香,全塘強讓自己平復了因小徒弟的憊懶而生出的火氣。

  縈芯都聽傻了:“為、什、嘛?我作業日日都交了啊!”

  因為那個愛寫生僻字的呂監察從事,縈芯一天一百個大字還得寫好久呢。為防被全塘抓到把柄,她可是天天交作業,休沐都不斷的。本以為全塘忙著上班就沒工夫管她了,怎么這老頭兒突然又想起了找人給她上課了呢?

  要不是全塘說她可以直抒胸臆,她也不能巴巴說了這些。類似的話之前也沒少跟他說過,再說她說的很對啊,怎么老頭子玩兒著玩兒著要揚沙子啊!

  全塘根本不給她討饒的機會,“如今先忠侯、先定侯小祥也過了,既徒兒與樂安侯相熟,便請他做見證人,待為師算得吉日,把拜師禮辦了吧。”

  “啊?哦……”縈芯怏怏的把小匕放下,吃不下去了。

  當初全塘收她也不算誠心,她拜師更沒有真意,她還以為送副畫就能把這事兒略過去呢。這樣以后不管如何,全塘好她沾光,她給全塘當半個幕僚;全塘不好她也有個退路。之前看全塘不提,她還以為這是偽·師徒二人的默契,現在看來全塘是真想收她入門墻啊……

  這老狐貍到底是怎么個腦回路啊?

  生完唯一弟子不學的氣,全塘才開始仔細的思考她的提議。

  誠然,就是全塘也得認,哪怕真能順利的將選官制改為九品中正制,朝中和各地的中正官肯定還是原來那些舉薦人。就如小徒弟預料到的,怕不消十年就又會如現在這樣糜爛……

  當年魏漢明皇帝(曹叡)臨死前廢了九品中正制,是不是已經發現了這個端倪呢?

  捻著須尾,全塘又問:“徒兒可有想過,增加哪些限制?”

  “……”縈芯還真沒系統的想過,不過她也有一些淺見:“比如,舉薦人終生對被舉薦人的薦詞負責?如果查出虛假之處,罰舉薦人子孫三代不得入仕?”

  因為想得不多,她言語間也不太確認。

  全塘無奈了,三代不得入仕也太狠了!聽小徒弟又說了幾條,雖然明顯思慮不周但也能給他做個參考。

  眼見天時見晚,他便要起身告辭了。

  臨走,全塘還囑咐縈芯,拜師的臘肉等吃食全要她家自己做的。最后知道小弟子認為他又抓起學史的事兒是打一棒子,所以全塘以小弟子的心性給了個甜棗:“放心,你大師兄那邊,為師會讓他教導你時不要太苛刻。”

  縈芯有被安慰到,面色又好了許多。

  卻不知全塘根本就是忽悠小弟子,施了個緩兵之計而已。

  他長子名德,字道升,現年三十一。四年前原本在泰山郡郡學當學正(官名,類似教導主任),因為看不慣羊氏的郎君在學里作威作福,狠狠處置了幾個,結果就被羊氏擠兌得辭官回鄉了。

  就長子這個方正的性子,正克小徒弟!

  送走全塘,縈芯趕緊讓親兵去找顧毗,讓他明天來一趟。

  有拜師禮這事兒做引子,正好讓顧毗同時替南亭侯給樂安侯帶個話。

  晚上,縈芯把阿石吭哧吭哧四五天也只寫出一半兒的《逃學得失論》駁回重寫,見他氣悶,便喊來松谷去幫他。

  在松谷眼里,對縈芯的濾鏡也只比阿牧薄一點兒而已,他完全不覺得縈芯讓小郎君寫的這個罰文有啥離譜的。跟著阿石就去了他的小書房。

  不過他也想不出十條,最后把四個同窗都叫來,集思廣益,才勉強謅出十條來。阿石在一邊聽著五人討論,倒也學了點,并且決定以后再也不逃學了!

  打發走阿石后,縈芯就開始熬大夜,畫初稿。因為得對得起二皇子殿下昂貴的顏料,所以這幅畫足有一人高的見方。

  轉天一早見過顧毗后,便睡了一白天。

  就這么黑白顛倒的,縈芯整畫了四夜。第五天清晨讓一郎給全府送了過去。

  全塘一早起來,剛在近侍的服侍下,穿上朱紅的朝服,就有下仆來報,定侯夫人送了畫來。

  “快打開!”正在帶進賢冠的全塘頭也不回的道。

  近侍打開一郎捧著的足有一人長的純黑漆盒,將還未裝裱過的原畫緩緩展開。

  全塘正在對鏡正冠,還未回頭看,身后給他帶冠的近侍下意識偷看一眼,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就是兩個舉著畫的侍者,也不住的顫抖。

  回過身,全塘正撞進佛祖半張半闔的兩眼。那一瞬間,全塘感受到了冥冥之中,佛祖的注視。

  直至外面車夫見時辰過了,著人來看看家主怎么還不出門,全塘才回過神來。

  “收了吧……”

  一個舉著畫的近侍狠咬了下臉頰里的軟肉才制止了自己的抖動,與另一個一起,慎重的將畫卷好放回漆盒。

  一直捧著漆盒的一郎在畫的背面被擋著,既沒看到全塘主仆四人的神色,也沒機會看看他的小娘子到底畫了什么,特別遺憾的任全師的侍者僵硬的將漆盒取走。

  全塘站在原地,闔目平復沖擊感。其實你現在要問他畫里有什么,他也只記得金磚鋪地、白象、白象背上佛祖直擊靈魂的注視,以及佛祖微張的雙唇好似下一刻就要灌耳的佛音。至于其他細節因為視線為佛祖鎖定,就全無印象了。

  半晌全塘才平復對道的虔信,問一郎:“熬了幾天?”

  “回全師,夫人畫了四天。”

  “回去跟她說,以后別這樣熬著畫了。除非太上皇或者陛下求畫,就都拒了吧。”全塘真怕這個天賜才華的小徒弟,慧極早亡!

  今天是孫鑠出發的日子,因他是代陛下巡視,又是陛下以下最大的皇子,朝中都得來送。

  各種禮儀走完,孫鑠只聽劉偏在耳邊說一句畫到了,便上了裝飾著全付皇子配飾的車架,啟程了。

  孫釗一早,又對三個隨行的心腹勉勵一翻,只看見全錄公送來好長一個盒子,卻無暇過問。

  直至大家都回宮后,孫釗才打聽了幾句:“這次竟然畫了這么大一幅?師妹畫的什么?”

  “佛。”全塘言簡意賅卻又是他對那幅畫唯一能復述出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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