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7日上午，雁南省文化廳廳長柳是如剛到辦公室坐定。辦公室主任肖歌就拿著記錄本走了進來。
肖歌把記錄本放在柳是如面前，說道：“省委組織部的通知，要你九點趕到羅副部長辦公室。”
柳是如掃了一眼，在通知上簽上自己的名字，要肖歌通知司機小馬準備出發。
一會兒，小馬進來，說道：“廳長，可以走啦。”
柳是如提起公文包，小馬接過，快步下樓。
柳是如上了車子，閉目養神。
他知道羅副部長要找他談什么話，就是給他新分配了一名副廳長。過幾天要來報到的事情。
這個人叫陸皓明，他早就找人了解到了陸皓明的一些情況。只有一點，他不太滿意，聽說這個人好斗。
這個陸皓明18歲上大學，22歲參加工作。26歲已是教育局辦公室副主任。據說在教育局工作期間，斗倒三個局長。
下到縣里當書記，又把縣委副書記、人大主任，宣傳部長都斗倒。
文化局相對來說是個一團和氣的單位，有斗爭但不至于斗得你死我活的地步。
自己也有55歲了，既沒有大的發展空間，又不想與人爭斗，到60歲平安到點退休就行。來個喜歡斗的人，這日子不安寧了。
所以，他的情緒不高，又不能讓司機小馬看出來，只好閉目養神。
一路無話，大約半小時，車子就進了省委機關。
小馬開到省委組織部大樓前，把公文包交給柳是如。
柳是如提著公文包上三樓，進了省委組織部那一層，往羅副部長的辦公室走去。
他敲了一下門，里面傳出一聲——“請進。”
柳是如走了進去，羅副部長站起來和他握手，進來一名工作人員泡茶。
他們寒暄幾句，坐下。
羅副部長說：“組織上又給你輸送新鮮血液，給你配了個強有力的助手。”
“謝謝組織關心。聽說這個陸皓明同志是個大刀闊斧的縣委書記，羅部長，你應該安排他到政法戰線去啊。”
羅副部長虎了臉：“哎，你這個說法不對。任何地方要需要主動作為的干部。說實話，省委省政府對你那塊工作是有意見的，主要是活力不足。”
柳是如苦笑一下：“清水衙門沒錢沒權。有點資金也是要撥給地市的。沒錢做不成事啊。部長，你也要體諒我的難處啊。”
羅副部長說：“陸皓明很年輕，38歲，活力足，你要安排他分管重要工作呢，不能因為他資歷淺，排名靠后，就安排一個閑職，要發揮他的積極性。連郝部長都看重這個縣委書記。”
“好的。一定發揮他的才干。”
上層不像基層，官員與官員之間，不太在辦公室套近乎。特別是組織部的領導更注意這一點。
雖然柳是如是堂堂廳長，在組織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長面前，他也必須恭恭敬敬。
羅副部長說：“11月2日，我再送他來報到。”
“好的。”
談話到此結束。
柳是如下樓，上車，打道回府。
在路上，他就打了一個電話給辦公室主任肖歌：
“通知黨組成員十點半到小會議室開會。”
說完，他又閉目養神。
分配這個陸皓明干什么工作呢？
文化廳的領導職數是一正五副。去年有一位副廳長到點退休。本來可以內部提拔一名處長接任，但組織部不同意。說要搞縣廳交流，這個名額要留給基層的優秀縣委書記來擔任。
退下去的那位副廳長，能力水平都不行，只是資歷老罷了。原來分管的是機關黨建、對外文化交流，這些事情都比較清閑。
現在讓新來的陸皓明來接管這些事情，顯然與羅副部長的要求不符。何況羅副部長說，這個陸皓明在郝部長那兒都掛了號，說明省委組織部很重視這個人。不分配點主要工作讓他做，省委組織部肯定不會同意。
可是，現在的四位副廳領導各管一塊，有點油水的事要讓他們讓出來，就會形成新的矛盾。要誰讓呢？
柳是如感到頭痛。
想了好久，他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
從二把手喬邁那兒分一塊工作讓陸皓明來管。
二把手喬邁也是文化廳里的一位強勢人物，48歲，做事有點咄咄逼人，一心只想接任這個廳長。
柳是如就想了個辦法，除了讓喬邁分管辦公室，財務局之外，就給他配了一塊“搭頭”。
所謂“搭頭”就是上州方言。說起來重要，其實不重要。事情特別多，又難于出成績。
這件事就是文藝工作，他就讓喬邁分管文藝處。
文藝工作要出成績難于上青天，但文藝處的工作非常繁雜，下面有省歌舞團，省地方戲劇團。群眾藝術館。
前兩家單位人多，沒錢，沒錢又留不住人才，每年要進京上演，戲劇比武等硬性要求。
把這些事分給喬邁管理之后，弄得他常常受省委宣傳部的批評。說他分管的工作沒有什么成績。整個文化廳系統就只出了個谷團長谷雨，獲過戲劇梅花獎。其他一無是處。
只有這一塊，喬邁愿意讓出來。
他讓出來之后，讓他去分管機關黨務，對外文化交流。
那么文藝這一塊工作就交給陸皓明來管。
這可謂一箭雙雕。
喬邁想當廳長，因為這些年，他分管的文藝工作沒出成績，當廳長的事基本沒戲，據說他正在跑關系，想調到省地震局去當局長，盡管地震局單位不怎么樣，先解決正廳待遇再說。
那么減輕他的壓力，讓他一心去跑關系。他求之不得。
這是其一。
其次，讓陸皓明來管文藝，他是個外行。管不好呢，就好好治他，治得他沒脾氣。把他的【斗氣】治下去。管得好呢，謝天謝地。自己也有成績。
于是一想，柳是如放松了。
這是萬全之策。組織部要問，他也可以堂堂正正在回答：文藝工作非常重要，我們雁南文藝工作在全國處于后進單位，要讓有干勁，又年輕的副手來分管。
柳是如有點佩服自己。這幾十年官宦沉浮，遇到困難，他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這時，他睜開眼睛，小馬說：“到了。”
他快步走進辦公室，剛剛坐下，肖歌就進來說道：
“通知已發，就是喬局長還在省地方劇團開會，要等他二十分鐘。”
柳是如說：“那就等吧，他不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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