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杜頌然一肚子氣,回辦公室剛剛坐定,谷雨就打了電話,邀請他明天晚上審戲。杜頌然“嗯”了一聲把電話掛了。
他坐在那兒想了很久,決定去告狀。
你陸皓明抓著柳是如在二級單位工資決策上的失誤就不聽指揮,柳是如奈何你不了。你就想故技重演,黨組會上公開讓我難堪,那就試試。
我杜頌然沒什么經濟問題,一直在宣傳工作,那就讓你試試。
因為組織部、宣傳部在一棟樓,他和郝部長比較熟。熟人好說話。
他就給郝部長打了一個電話,請求見面匯報工作。
郝部長爽快地答應了。
他當即出發。半個小時后,坐到了郝維屏辦公室。兩人寒暄幾句,邱秘書泡了茶,退去,
杜頌然開始匯報:“郝部長,我今天來是向你匯報一下陸皓明這個人。”
郝部長點點頭。
杜頌然說:“我去文化廳之后,了解到一些情況,陸皓明在文化廳不守規矩、目中無人。柳是如犯了錯誤,這是另外回事。但柳是如當廳長時,陸皓明就不服從管理。
大事小事都不匯報,獨行專斷。我去了也一樣,他排一臺戲,戲的進展情況不匯報,只有十多天要進京演出了,也不請我去審查。
今天上午開會批評了他,公然當著黨組那么多人和我頂撞,理由多多。這樣的干部在廳里帶了個壞頭,敢公開頂撞,以后廳里怎么能令行禁止?”
郝部長問:“公開頂撞的內容是什么?你說說。”
杜頌然說了一遍。
郝部長笑道:“杜廳長,這不叫公開撞頂,黨組會嘛,叫各自陳述意見。
作為一把手要有統帥全局的思維。放手讓人干事,你只分配任務,讓其他同志去干。你懷疑人家不能把關,這個就是多余的嘛。劇本通過了國家電影局審查,導向肯定正確。
至于藝術表現手法方面,我們也不懂,讓專家們去做。何況他也安排了劇團邀請你去審查。
我的意思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們要學劉邦,統帥只將將。韓信領兵,多多益善,劉邦就放手讓韓信去打仗。
至于匯報,皓明同志有缺點,這個可以批評,你也批評了他。我也可以找他談一談。但是,我覺得他有一句話講得對。匯報不一定非得要在辦公室。
像我一樣,每天到了辦公室,打開筆記本,看一看近期的工作安排。哪些事情我要了解,我就打電話叫別人來辦公室匯報。
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我就要邱秘書打電話了解。
領導干部心中要有一盤棋,要主動去抓。如果天天坐在辦公室,等著別人來匯報,一是別人也不知道你在不在辦公室。二是他覺得目前沒有困難,暫時不必要來匯報。
總之一句話,是你管別人,調動別人,你有權調動別人隨時來匯報,這才是當家作主的態度。
皓明同志的情況特殊,他還管著一個文旅辦。時間也緊,你們可以電話溝通嘛。
再說,你當了廳長,要多到二級單位走走,主動了解情況。掌握第一手情況,你說話就有底氣。
好不好,我就和你用同志之間交心的方式,說一說工作方法問題。等會我有個部務會。”
最后這句話是送客。
杜頌然站起來,笑道:“感謝部長的教誨。那不打擾你了。”
他下樓,對司機說:“你下午來接我就行。”
杜頌然住在省委機關大院,步行十分鐘就可到家。
他心里憤憤不平,這真是一個沒有道理的世界,誰是領導誰有理。他想不到郝維屏竟然向著陸皓明。明明自己有理,在郝維屏嘴里,變得我杜頌然不對了。
言下之意,是我胸襟不夠寬廣,沒有工作方法。
他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為什么郝維屏向著陸皓明呢?
他們之間是否有某種關系?
故舊?不可能,鄭維屏老家在外省,兩人之間,以前沒有任何交集。就算陸皓明當縣委書記,與郝維屏也沒有直接的工作接觸。
親戚?是什么親戚呢?
杜頌然感覺去文化廳,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好。這個單位很復雜。陸皓明的個人關系也很復雜。以后不抓住陸皓明的實據,難以制服此人。
那就走著瞧吧。
在杜頌然走進郝部長辦公室去匯報的那一刻,陸皓明也走進了劉開來的辦公室。
他并不是主動去匯報什么工作,而是被劉開來召去了解情況。
兩人坐下,武秘端進茶水,退去。
劉副省長說:“皓明同志,工資發了,你們廳里采取了什么措施來落實韓省長的指示沒有?”
陸皓明說:“廳里還沒有研究什么措施,但我找三個團長開了一次會。不管什么情況,所有的人必須按時上,目前已經全部到位。”
劉副省長點點頭,說道:
“你還是有高度的敏感性,不然,其他單位就還會比較,引發新的告狀。這個你做得好。但廳里為什么不出面開會,全面落實韓省長的指示?”
陸皓明笑道:“杜廳長對工作還不熟,也許沒有想到這一點吧。”
劉副省長說:“廳里下一步要考慮的,就是大家都來上班,全坐著?要怎樣讓大家有事做,這個要開展一次討論。你要主動跟頌然同志提出來。
不然,大家都到單位來磨洋工,等于國家拿錢養著他們。現在還沒問題,過段時間就會產生內部矛盾。
一部分人做事,另一部分人磨洋工,所以,怎么樣搞活是廳黨組要考慮的大問題。”
陸皓明說:“您不說到這兒,我也不匯報,既然說到這兒,我想簡單匯報幾句。”
劉副省長點點頭。
陸皓明說:“現在的情況是跟柳是如在位一個樣,概括起來兩句話:
“一是不謀大事謀小事。如何落實韓省長的指示,沒開一個會。今天上午開會就是整風,專門整我,說這部戲為什么沒向他杜廳長匯報,沒請他審查。
為這個事大發脾氣,我當面說明了,導向沒有問題。這部戲在柳是如手里就開始了,如果有問題,要柳手里就會改劇本。再說也經過了電影局的審查。
二是工作方法存在問題。不下基層,不主動去謀全盤,而是跟柳是如一樣,天天坐等別人去匯報。他有什么看法,可以打電話給我啊。電話溝通也是一種方式。”
劉副省長笑笑:“請他審看排練的效果也是應該的。這點你做得不對。”
“我安排了,明天晚上請黨組成員、文藝處的同志一起審戲。我的想法是導向上沒有問題,必須藝術上精益求精。要呈現最完美的樣子,才叫廳領導們過來一起審。”
劉副省長笑道:“哦,那你為什么不請我?我也關心這臺戲。”
陸皓明笑道:“這確實是個錯誤。我想請您去看,又怕您沒有時間。”
“去看,看完之后就在劇團開個會。議議戲,也議議你說的這些事情。你跟杜廳長打個電話。”
“還是請武秘書打吧。詢問什么時候審戲,不然,他以為我到您這么來告狀了。”
劉副省長點點頭。
杜頌然剛剛到家,就接到武秘書電話,詢問進京匯報的這臺戲,什么時候審戲。
杜頌然說:“明天晚上,我正要來邀請劉省長呢。”
回復了武秘書后,杜頌然立即給劉副省長打電話,發出了邀請。
打完這個電話后,他興奮無比。
他抓住了陸皓明一個大漏洞——連劉副省長都關心這臺戲,要來審戲,你陸皓明卻不尾大不掉,根本不向我匯報。
那么,就要當面向劉省長匯報。下次黨組會,我先與其他人通氣,好好開你一個批評會。要批得你體無完膚,公開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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