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我可以進來嗎？”
黃勝楠一邊伸手敲門，一邊輕輕喊著。
門很快就打開了，一個面色溫柔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
她看著黃勝楠，態度很恭敬。
“小姐，老太君讓你進去！”
說著，她眼光看向了黃勝楠身后的一男一女。
眼眸微微有些好奇，這些年黃家村不是沒有外人進來，畢竟黃家人也要娶妻生子。
可從來都沒有，外人進到這間院子里。
黃勝楠沒有在意，其實從帶姜浪兩姐妹進來之后，一路上都有人感到好奇。
只是礙于她的身份，沒有人敢過問罷了。
她微微頷首，扭頭朝著兩人說道：“你們，跟我進來。”
姜婷聞言，此刻不知怎么的，下意識的緊緊拽住，身邊的姜浪。
“哥~哥...我...我...”
明明門后，就是她這兩天，一直掛念的人。
可臨到眼前，她卻莫名的有些心慌，想要退出。
她怕得到不好的答案，她怕事實就像姜浪說的那樣，她還無法理清，那么多復雜的關系...
姜浪看著一路表現得鎮定自若的姜婷，此刻卻突然慌了神，感覺有些好笑。
他揉了揉對方的腦袋，笑道：“怕什么！她又不會吃了你。
再說，還有你哥陪著你呢。”
姜婷重重的很呼吸著，盡量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下來：“嗯！”
黃勝楠只是靜靜的看著兩人，沒有出言打擾。
她隱約也能猜到，姜婷的心思。
昨天晚上，在姜家村的時候，姜浪說出了當年的江家的事，她也在旁邊聽了。
甚至可以說，這種類似的說法，她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
有人說，老太君是一代奇女子，從無到有，創建了偌大的帝都黃家！也有人說她忘恩負義，為了權勢，拋夫棄子！實乃一代毒婦...
不過...
她的想法，卻略有不同。
她雖然不清楚當年的具體情況，但她知道，事情絕對沒有外人說的，那么簡單。
她小時候，曾無數次見到，老太君拿著相片，看著一家三口的合照，默默流淚。
里面...
可能另有隱情。
她扭頭看向一旁的傭人，緩緩開口：“你先下去吧~這里有我。”
“好的大小姐。”
“......”中年婦女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姜婷也徹底恢復了平靜。
“楠姐~我們進去吧。”
黃勝楠看著對方，微微點頭：“走吧！”
說著，她轉身率先走進正房內。
見狀，姜浪也不再猶豫，拉著姜婷就往里面走。
正房內的光線很亮，墻上的窗戶也是半開著的，一縷縷微風順著窗口，吹進屋內。
然而，整個屋子，始終有一絲絲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驅散不開。
姜浪很清楚這種味道，那是在醫院才會有的消毒水味，是長年累月累積下來的特殊氣味。
可這間小小的屋子里，也充斥著這種味道。
他扭頭看著四周，發現到處都是他不認識的醫療器械，好像整個房間被改造成了急救室一般。
角落里，還擺放著各種，沒來得及收拾的藥罐。
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屋子里的正前方。
那是一張木床，上面躺著一個老婦人，她眼睛緊閉著，臉上蓋著氧氣罩。
面色枯萎，臉頰凹陷如同一張干癟的黃菜葉，全身骨瘦嶙峋，就像是一塊皮，包裹著骨頭一般，沒有半點肉。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縷搖搖欲墜的火焰，只要風稍微一大點，就會被吹滅。
一種名為“死亡”的氣息，籠罩在對方身上。
說實話，姜浪看到的第一眼，整個人都嚇了一跳。
他當時在江家村的時候，江盛曾經給過他一張照片，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大伯，一家三口的照片。
他曾在照片上，見過黃曼柔。
那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哪怕以姜浪現在的眼光，都要稱之為“絕色”
可看著床上，那個身形瘦小宛若孩童，長相丑陋到令人有些害怕的老婦人。
姜浪無論如何，都無法把對方和照片上見到的黃曼柔，聯系在一起。
竟然這么嚴重了！
姜浪挑了挑眉，臉上也嚴肅了幾分。
黃勝楠走上前，輕輕握住了對方的手，她的眼睛、臉上、表情全是溫柔，那是姜浪從未見過的黃勝楠。
好像這一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脫下了偽裝，露出了本來的樣子，那么的溫柔，仿佛春天里的一縷暖陽，照進人的心間。
她的聲音在放低，像是在哄小孩一般，湊到黃曼柔耳邊，輕輕呢喃著：“老太君~老太君...”
黃曼柔的眼皮微微顫抖，一雙暗淡無光的眼眸，看著黃勝楠。
她的嘴角，微微扯一絲笑意，原本因為太過消瘦而變得丑陋的臉，此刻竟也好看了幾分。
“你來啦？”聲音有些無力的，好像每說出一句話，都要耗費她大量的精力。
黃勝楠沒敢多言，她知道老人家的身體不好，沒打算浪費時間。
她輕輕的在黃曼柔耳邊呢喃著，不時看向身后的姜浪兩人。
姜浪只見，黃曼柔那雙暗淡到沒有光澤的眼眸，忽然有了光，像是被注入了某種力量一般。
她吃力的扭過頭，看向黃勝楠身后的兩人。
視線在姜浪的臉上，停留片刻，帶著些許驚訝，然后落在了姜婷身上。
凹陷的眼眶內，不知何時涌起了淚水，她吃力的抬起干枯的手臂，似乎想要觸摸對方的臉龐。
嘴唇顫抖著，沙啞的聲音從她嘴里發出：“女兒...女兒...我的女兒...”
姜浪扭過頭，看向身后的姜婷。
他發現，姜婷的眼眶，也開始紅了，淚水早已經掛滿了臉頰。
姜婷也不知道為何，明明兩人才是第一次見面，她明明還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話想問，可看著對方的樣子，心中涌起了莫大的傷感。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就像是刀絞一般，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姜浪輕輕嘆了口氣，他拍了拍姜婷的肩膀，鼓勵道：“上去吧~和你的母親，好好說句話。”
“嗯~”
看著姜婷緩緩上前，蹲坐在床邊。
姜浪和黃勝楠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然后走出房間，順便把門關上。
他們都不是傻子，知道這兩個多年未見的親生母女，需要一點獨處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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