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星緯死了。
死狀極慘。
身軀開裂，鮮血滾滾，腹部位置裂開的幾道口子，甚至能看到里面被震裂的器官。
腹部之下，雙腿被削掉，切口平滑。
沾滿鮮血的臉龐，還彌留著死前的不甘。
一雙圓瞪的眸子，盡失色彩，灰暗空洞。
卻，好像盯著頭頂上，盜天梯搭建到的‘故土。’
他從這條重返故土的梯子中墜落，永生永世沒有再回去的可能了。
“終于，殺掉了！”
死寂并沒有持續太久。
也不知道是誰低聲呢喃了一句，一時間歡呼雀躍，人人歡天喜地，奔走相告。
“年星緯死了！”
“哈哈哈.....這個惡魔，他終于伏誅了！”
“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啊。”
“這畜生，竟還想著遁逃回他的故土，他還敢質問李家主為什么，他哪來的這個臉！”
嚎叫聲、大笑聲、歡呼聲、哭泣聲，交織到一起，震天動地。
所有人都在宣泄著，這些年來壓抑在心頭的情緒。
所有人緊繃的神經，都在這一刻得到了松緩。
漸漸的，哭聲占據了上風。
因為有太多太多的人，喜極而泣了。
李家那些子弟、總保衛司那些成員，特別是一直鎮守在這里，在這里渡過無數個擔驚受怕日夜的前線成員。
就連鋼鐵般堅硬的臣應龍，此刻也不禁熱淚盈眶。
“閣主！”
“我們，成功了啊。”
“是啊閣主，年星緯死了，他終于死了。”
“嗚嗚嗚.....”
青源閣的成員們淚流滿面。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但就是很不爭氣的落淚了。
好像，眼淚不受控制。
壓在心頭的沉重，那種絕望、恐懼、害怕、無助等情緒，全部消散了。
很開心，但卻忍不住落淚了！
“噗通~”
不遠處。
閆歸海嘴里還溢著鮮血，雙膝彎曲，跪俯在地上。
“老師，您.....看到了嗎？”
腦袋抵在地面上，這位新任大統帥，發出讓人動容的呼喚。
身旁默英等人，紛紛跪了下來，呼喚著‘老師’，眼里淚水洶涌而出。
仿佛，在勸慰齊國梁的在天之靈。
“家主！”
“老家主，我們，做到了。”
衛家那兩個化神高手，面容有些呆滯，有氣無力的呢喃。
在確定年星緯真的死掉的那一刻，他們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突然覺得，好累好累，好像好好休息一下。
但一想到衛遠航以及衛弘深，他們的心，就如刀割劍刺，痛得他們撕心裂肺。
李沭此刻也有些渾渾噩噩。
緊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經，在放緩的那一刻，他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精氣神，跌至了谷底。
那種，奮斗多年，堅守多年，努力多年，最終達成目標后，所有的一切放下，然后趁虛而入的空虛感，空洞感，茫然感，將他吞噬。
“太爺....”
“家主....”
“你們，看到了嗎？”
“少主，他做到了，他把年星緯殺了！”
“我死去的族人們吶，你們看到了嗎？少主給你們報仇了！”
仰頭呢喃幾句，李沭情緒突然崩潰，雙手捂住臉龐，痛哭不止。
這種情緒，猶如瘟疫一樣，在場中快速傳播。
那些之前中立，后來選擇加入的各路高手，此刻也不禁虎目噙淚。
就連平日里天塌不驚，心如止水的柳青源，眼眶都出現了溫熱。
他遙遙看著死不瞑目的年星緯，內心五味雜陳。
少許，千言萬語盡散于心中。
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成王敗寇，一將功成萬骨枯！
若沒有李湛，躺在那里的，恐怕是自己吧。
不！
自爆之下，哪有什么尸體。
“李兄、齊兄，他死了，我們的弘誓大愿，我們正本清源的理想，成功了。”
“愿你們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息吧。”
“泰山大人，遠航.....唉....”
嘴唇顫動，柳青源欲說還休。
他有太多太多的話，但此刻卻鉗口結舌，終是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唯愿安息。
“轟隆~”
這時，蒼穹仿佛晃動了一下。
那直達另一方世界的‘盜天梯’，咔咔作響。
緊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崩塌。
眾人臉色巨變。
特別是那些化神高手，下意識縱身而起，飛了過去。
柳青源也不由收起情緒，深吸一口氣，踏天而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李湛身上。
“李家主，這是通往外面世界的路，有可能是我等此生僅有的機會。”
有人囁嚅著開口。
其余人紛紛拱手，目光卻死死注視著‘盜天梯’，難掩臉上的渴望。
他們想離開這里，去往外面的世界，追求更高的修為，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包括柳青源。
李湛滔天的氣勢盡數歸體，清秀的臉龐無喜無悲。
聞言，他錯開一個身位。
眾人一愣，神色變得激動萬分。
“多謝李家主！”
“此恩，某永生銘記。”
“多謝李家主.....”
縱身而來的這批高手，拱手九十度彎腰一拜。
“去吧。”
李湛沒有多余的言語，朝他們揮了揮手。
“李家主，保重！”
眾人再度一個拱手，旋即靈力流轉，化作道道長虹，沖入盜天梯之中。
緊接著，又是一批元嬰期、靈神境的高手飛掠過來。
一番告別，他們義無反顧踏上了前往殊方異域的路。
“其他人就別來了。”
“沒有元嬰實力，連盜天梯的威壓都承受不住。”
看到還有人躍躍欲試，柳青源淡然的聲音響徹四方。
那些高手遺憾不已。
“閣主，您也要走了嗎？”
李湛看向氣息萎靡的柳青源，清秀的臉龐浮起幾分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