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湛:“一最懶惰,二最勤快。”
夜昊愣住,連忙又問:“為什么?”
夜湛:“一不做二不休。”
夜昊整個人都不好了:“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那個小寧告訴你的?”
夜湛:“沒事多讀書,書上寫的都有。”
夜昊:“啊,什么書?怎么有這種問題,快點介紹給我看看。
“這些日子小寧也沒有找我,我日日記掛著這件事,原來居然有書嗎?”
“快點,快點介紹給我,告訴我書名是什么,什么書?”
夜湛:“看的書太多,不記得了。”
夜昊哭喪著臉:“別呀,你不能關鍵時刻出岔子呀。你都告訴我了,又不把東西給我,我晚上能睡得著嗎?
“快,你說個書名也行,我自己去找。”
夜湛:“不記得了。”
夜昊表情變幻,“那你不會是隨意坑我的吧?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答案,隨意說了出來,然后誆騙我說在書上看到的,你是不是認識小寧?”
夜湛眼眸微閃,繼續往前去。
他一直是這樣的性子,夜昊也沒有想太多,只纏著他要把答案都撈出來。
“快點快點,我再問你兩個問題。
“有一個瞎子,走到懸崖邊,但他突然就停住了,往回走,為什么?”
夜湛:“因為他只瞎了一只眼睛。”
夜昊懵了,繼續把剩下幾個問題都問全乎了,夜湛每一道都答了出來。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受到了沖擊,怔愣間,夜湛已經走遠了,他跟上去,
“哎,老七,你等等我啊。”
夜湛沒理他,繼續往前。
腦中卻是想到那本有這些答案的書。
他記得,這本書是他書房內的孤本,借出去一段時日,難道……
正好是她借走了?
她還喜歡看這些……
那本書,當時他看的時候,只覺得強詞奪理,并沒有往心里去。
不過現在看來,都是對夜昊的胃口。
江穗寧算是投其所好了。
他們看過一樣的書,似乎,也算是緣分。
夜湛進了書房,夜昊追上來,也要進去,被陳副將攔住。
夜昊不敢硬闖,在門口罵罵咧咧:
“老七你這樣可不地道啊,話說一半要人命的,知不知道?”
里頭沒有任何動靜,夜昊在外頭罵罵咧咧幾句,沒辦法,只得憤憤離開。
出了湛王府,夜昊當即讓人去找那位寧公子,但是,居然找不到。
要不是這個人富貴也看到過,夜昊幾乎都要懷疑,這個人的出現,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過了幾日,盛元麒來的時候,夜昊又來了。
盛元麒叫苦不迭,舍命陪君子。
夜昊說起寧公子,又說起那些問題,一臉的懷疑人生。
江穗寧心下一驚,以后這個身份,怕是不能再用了。
在說到夜湛都能回答出來的時候,江穗寧向夜湛看過去。
二人相視一眼,沒有言語。
在盛元麒和夜昊去練武場的時候,夜湛問:
“你也看過那本書?”
江穗寧:“是,在書局借的,初看覺得強詞奪理,再看覺得也挺有意思。”
夜湛:“是。”
江穗寧:“你也看過?”
夜湛:“那是我的書。”
江穗寧往夜湛看過來,心砰砰跳得飛快。
“殿下……,學富五車。”
夜湛嘴角微微揚起:“彼此彼此。”
空氣安靜而靜謐。
對面練武場傳來動靜,是盛元麒在和夜昊比箭。
夜湛喝了一口茶:“這盛元麒倒是改了性子。”
江穗寧搖頭:“倒也不是,只是不知道是誰給他提的建議,讓他把昊王拉住,把任務交給我,讓我和殿下好生說話,說說廣平侯府和凜王府的好處。”
夜湛:“哦,原來如此。”
“到底不該,你一個女子……,實在不該。”
江穗寧:“利益所趨,我心里明白。”
她不敢說,正中她下懷。
夜湛:“若你不愿,以后我便不見了。”
江穗寧略略低頭:“不必,如此正好有機會相商,不會引人注目。”
夜湛皺眉:“有事我們可以用別的方法聯系。”
而不是如此。
江穗寧:“臣女知道殿下的意思,臣女認為,這樣是最好的。”
夜湛:“哪里好?”
江穗寧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廣平侯府為了凜王而來,以后一定和凜王府關系親密,等成婚后,我作為世子夫人,一定能很有用,這個時候,不宜節外生枝,就別打草驚蛇了。”
夜湛側過頭來,看向她,略略沉吟才開口:
“你是不是,該為自己考慮考慮。”
江穗寧:“是的,我考慮過,這就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殿下放心,我,很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這就是我的選擇,還希望殿下能尊重我的選擇。”
夜湛看了她好一會,最終收回目光:
“好。”
二人靜靜的坐著,沒有再說話,看著對面兩個人,你來我往鬧得熱火朝天。
盛元麒一開始還時不時的往這邊看幾眼,到最后夜昊實在對得太兇,他都沒精力再往這邊看。
只是,等出了湛王府離開,總要仔細問問江穗寧,他交代的話,她有沒有說?
和湛王交好,進展如何?
江穗寧回答得中規中矩,只說有進展卻不多,這種事廣平侯府也不會去問夜湛,她知道怎么說可以讓事情不偏,而且,她還能常去湛王府。
這點心思,她小心翼翼的藏著。
除此之外,她積極的從夜湛的角度,把整個朝堂了解了一遍。
整個視野都開闊起來。
以前,她打探消息,看朝堂局勢,受條件限制,能看到的東西并不多,大多靠猜測,和已知消息分析。
她細心聰慧,幾乎都是對的,免走了許多彎路。
但是到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現在,有了夜湛提供的信息,她對朝堂有了準確而明確的認識。
有很多以前覺得不合理,想不明白的事,現在一下都豁然開朗。
對局勢的認識也更明白了。
由此得出的一些結論,在和夜湛說起的時候,讓夜湛也刮目相看。
江穗寧比他想象的更聰慧。
有些他忽略的細節,她能抽絲剝繭從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夜湛看江穗寧的目光,又和從前不同。
有一種自己撿了什么寶貝的感覺。
日子一日一日過去,四月底,眼看著便要到江穗寧和盛元麒大婚的日子。
大婚是在五月初十,現在,距離大婚半個月都不到了。
這一日,江穗寧在寧心院挑著大婚要用的首飾。
其實要戴什么,早就決定好了。
現在再選一選,也是一種禮儀,表達新娘對這場婚事的重視。
江穗寧隨意的看了看,隨意指了一對稍微素一些的,而后讓人把東西拿了下去。
流蘇重新添了茶,剛剛放下茶壺,就看到外頭有人來傳話:“大小姐,羅姨娘和二小姐來了。”
江穗寧對流蘇示意她們進來。
“終于坐不住了,我還以為她們要等很久。”
流蘇不懂,但是小姐吩咐,便聽話照做,隨即讓外頭的丫鬟把人請了進來。
遠遠的,江穗寧就看到二人過來。
江雨薇面色不好,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憔悴。
江穗寧想到前些日子,夜湛那邊給她的一道消息,說江雨薇有孕兩月余。
再看羅姨娘恭恭敬敬的表情,她大概能猜到,她們來做什么。
江雨薇有了身孕,肚子藏不住,現在她大婚在即,侯府不可能在這個當口讓一個妾室先進門。
自然是等正妻進門之后,再妾室入府。
而妾室入府,一般要半年之后。
半年,江雨薇哪里等得起。
她們最好的機會,便是在她成婚的時候,一起把江雨薇帶進去。
得罪了龐氏,平妻她們是不用想了。
不過大戶人家娶妻,向來有庶妹陪嫁的情況,如此安排,倒也不算失了規矩。
只是因為江雨薇和盛元麒前頭鬧出來的事不好看,也不好聽,這個時候入府,必須要她這個正妻點頭。
這種事,說出去不好聽,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她這么做,也是顧著江府的名聲。
好壞參半。
但是她要同意。
要不然,這圓房的事情怎么過去。
只是,哪怕她同意,也不能同意得太過容易。
人就是如此,太輕易得到的東西,會多想有沒有貓膩,而對于千方百計得到的,會愈加珍惜。
江穗寧定了定神,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望著二人過來,表情淡淡。
羅姨娘對上江穗寧的眼神,心里發虛,立馬低下頭,走上前來,屈膝對她行禮:
“妾身見過大小姐。”
說完,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江雨薇。
江雨薇面色發白,一臉的心不甘情不愿,在羅姨娘的拉扯下,才往前了一步:
“妹妹見過姐姐。”
“不必多禮。”
江穗寧沒有多話,更沒有問他們來做什么。
她要等她們自己開口。
羅姨娘見她沒有往下問,有些急了,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江雨薇,對著江穗寧開口道:
“大小姐,有一件事,妾身想要跟大小姐商量商量。
“就是上一回,跟大小姐說過的平妻之事。
“妾身回去想了,平妻對大小姐的名聲不好,總歸薇兒是去幫姐姐的,便做個侍妾就行。
“這件事是妾身之前沒有考慮周全,大小姐大度,沒有跟妾身計較,但是妾身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妥,便還是想要跟大小姐好好說說。
“平妻一事便算了,便讓薇兒以陪嫁侍妾入侯府。大小姐看看,以為如何?
“妾身現在看得很清楚,薇兒出生低微,哪怕有平妻的位置也坐不穩,就好好的幫助大小姐,茍活一世也就罷了。”
羅姨娘說完,一臉殷切的看著江穗寧,滿是討好和期待,一副完全為江穗寧考慮的模樣。
一旁,流蘇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心道,這二小姐做了什么還當人不知道,整個府上都怕是傳遍了。
只當她們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沒有交好的人家不知道這些事情,來誆騙小姐呢。
誰知道背后是什么目的,耍什么陰招。
流蘇如此想著,等一會兒羅姨娘和二小姐離開,定然要把外頭那些事好好的說給自家小姐聽,不能讓自家小姐被蒙騙了。
江穗寧聽完這些話,向羅姨娘看過去,一臉的詫異,隨即將羅姨娘和江雨薇上下打量了一眼。
看得羅姨娘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好一會兒,才聽到江穗寧說話:
“姨娘心思通透。”
羅姨娘一聽這話就知道,江穗寧是信了這話,當即趁熱打鐵:
“是,大小姐,當初妾身想岔了,希望現在悔悟還來得及。就讓薇兒陪著大小姐一起出嫁吧,薇兒一定聽話。”
說這話的時候,羅姨娘特地強調陪嫁一事,而弱化了一起入出嫁那幾個字。
江穗寧沒有答,而是看向江雨薇:
“妹妹怎么說,這嫁人是人生大事,若妹妹不愿,那還是算了,免得以后怨怪我。”
羅姨娘陪著笑臉:“不會不會,怎么會呢?
“妾身是妾室,薇兒是庶女,為妾就是她的命,能入侯府,已經萬分難得。
“不過想著進了侯府,可以幫大小姐,總比去其它地方強,正好大小姐也得個幫手,薇兒有大小姐你照顧,再好不過了。”
羅姨娘一邊說一邊對江雨薇使眼色。
江雨薇面色蒼白,她咬著下唇,看向江穗寧,原本準備好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羅姨娘見狀,往她的肚子瞟了一眼,拉了拉她的衣袖。
江雨薇忍住心中憤憤,卻也不得不上前對江穗寧說好話。
一想到自己從前在江府作威作福,現在卻要伏小做低,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姐姐,妹妹愿意入侯府,絕對不會怨怪姐姐,多謝姐姐給妹妹這個機會,以后妹妹必定好好幫助姐姐,記得姐姐的這份恩情。”
江穗寧看到江雨薇不甘的表情,嘴唇微微勾起,見好就收。
“既然羅姨娘如此明事理,我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便如羅姨娘所說,讓二妹妹以陪嫁侍妾的身份,隨我一同入侯府吧。”
羅姨娘聽著這話,心頭大喜,忙上前,對著江穗寧行了個大禮:
“多謝大小姐,薇兒以后絕對為大小姐所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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