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兩人身穿漢服腳蹬褲，女式類似現代的吊帶裙，男式像現代的背帶褲，所戴頭飾是宋朝流行的羅紗軟巾。
女子臉上黃帛遮面，而男子則是面露天，黑漆的骷髏頭貼著一層薄薄的皮膚。
“面上遮蓋黃帛是什么意思？”胡銘軍邊說邊伸手扯開了黃帛。
只見里邊先是一層厚厚的棉絮，等把棉絮牽扯開，看到女子的面部早已腐爛，嘴張著，好似生前遭受了痛苦的折磨。
“頭骨有鈍器錘打過的痕跡，這女的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殉葬。”周正感覺喉嚨好似被一雙無形的手卡住。
生活在那個時代，無疑是不幸的。
正常死亡是一種奢求，往往很多人不是餓死就是被折磨而死。有的甚至淪為食物，被做成肉干，骨頭被做盛酒的容器。
“從顱骨的人字縫和矢狀縫來看，男的應該在60歲左右，女的應該在40歲左右。”胡銘軍一臉認真的說道。
“有意思，難不成你還是法醫？看顱骨能看出年齡來？”崔金抖了抖眉毛。
“我不是，但我哥是，經常聽他說起案子，自然也懂一些。如果這男的真是齊王完顏晏，我可以查查《金史》，我專門下載了電子版，不用網也能看。”
根據《金史》記載，1162年，完顏晏病逝。
推算得出，女子應該是生于1122年左右，而且穿著漢服，肯定是宋朝的人。
“要滿足被擄走的公主后妃貴女，而且還能嫁給金國的王爺，在我印象中，只有一個人滿足這些條件。”周正緩緩說道。
“誰啊？”崔金牙和胡銘軍異口同聲的問。
“趙金姑出生于1121年，與殉葬女子的年紀吻合。靖康之變發生時，年僅7歲的趙金姑被金兵強行帶到會寧府現哈爾濱。
因為年紀小，金朝皇帝將其安置在浣衣院處罰宮女勞作的地方撫養。
公元1135年，金熙宗完顏亶將趙金姑召入宮中，封為夫人。4年后，封為嬪妃。
公元1141年，年僅21歲的趙金姑很得寵愛，被晉升為次妃。與她一同冊封的宋朝公主有9人，趙金姑的地位是最高的。
公元1150年，完顏亶被弒身亡，趙金姑的命運隨之改變。海陵王完顏亮登基后，趙金姑等先皇妃嬪被遣散出宮，分賞給其他王族大臣。
史書中關于趙金姑的記載從此戛然而止，如此看來，趙金姑應該是被賞賜給了齊王完顏晏。”
周正輕嘆口氣，將黃帛重新填上。
“待會把趙金姑的骨骸抱出來，我們重新找個地方給她安葬。完顏晏的死，導致她被殉葬，她肯定非常憎恨完顏晏。”
崔金牙點點頭，又小聲跟周正說，“周爺，我剛才讓大奎和老表他們去耳室了。”
“賊啊，我都沒注意。”
“這伙人更賊，所以我們就在他們打開棺蓋的那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去摸了一圈，馬上又出來，生怕被他們發現。”
“有什么東西嗎？”
“金錠、金環、金絲瑪瑙項飾、金耳墜，其余的大了點不好藏。”崔金牙小聲說完，開始跟陳大奎和黃伯清研究怎么把這具尸骸不破壞的情況下弄上去。
而胡銘軍等人則開始去搜冥器。
“嗎的，怎么就這些破東西，堂堂齊王，居然一件金器都沒有，真寒酸。”
“看著物件多，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奶奶的，感覺這次虧了啊。”
“別太貪心，肯定有些東西值錢，只是我們不清楚。現在我們知道了這座墓主是誰，東西應該好出手。到時候找江老板，他最近收貨。”
聽到胡銘軍的話，周正順便問了一句，“你們還有專門的出貨渠道？產業鏈都整好了？”
“你們關內的可能不知道，在我們關外，特別是遼金時期的物件，都有出貨鏈。若知道墓主是誰，就有專人打圓了收，全都要。若不知道墓主是誰，只能自己找買家。”
周正多問了一句，“你剛才說的江老板是誰？”
“說了可能你也不認識，江老板主要在東北活動，全名江顏民。主收遼金時期的物件，正好遼金時期物件多在東北。
關外盜墓派找到的東西，基本都出給他。價格偏低，但圖穩定，不用到處找買家，風險也小些。”
周正跟姜游對視了一眼。
正好準備從古家村離開后，調查江顏民的線索。
居然遇到一伙知道江顏民的人。
機緣有時候就是這么巧妙。
從墓室離開，周正找胡銘軍借了一把鏟子，在山頭找了一處風水還算不錯的地方，給趙金姑挖了一個墓坑。
“條件有限，棺材沒有，你將就一下。從完顏晏身邊離開了，你應該能安息了。我們現代人，上墳要點香燒紙放炮，這些……都沒有，我就用三根煙代替了。”
“周爺，要不明天我去村子里買點香燭紙錢來給她燒一燒？畢竟是公主，這也太寒酸了點。”陳大奎說道。
“也好，如果不是擔心被村子里的人看到，還能買口棺材。這地方風景不錯，基本也不會有人到這兒來，不會被打擾，她也能安息。”
周正抬頭眺望，漫山的樟子松覆蓋著積雪，猶如披上了一層新衣。沒有被人類破壞的大自然，就像異星球，讓人感嘆自己的渺小。
回到村子，天已經黑了。
英子一直在等周正他們回來，見到周正等人沒事，她才松口氣，責怪道。
“周大哥，俺還以為你們又遇到小鬼子的地下要塞出不來呢。上次俺跟大黃和小黑在外邊等你們那么久，還好這次俺沒去。”
說完，她想到什么似的，又連忙問道。
“對了周大哥，你昨晚做的噩夢，今天有沒有找到那個女子呀？”
周正“嗯”了一聲，“找到了，已經把她重新掩埋了。”
“啊……早知道俺就該跟你們一起去，肯定很有意思。”
“英子妹子，你剛才還說還好沒去，現在又后悔了呀？”崔金牙笑道，“快去給我們弄點好吃的，餓死我了，待會我給你講我們今天的經歷。”
“真的呀，你可別騙俺，俺可喜歡聽講故事了。”英子連忙回去讓媽媽做菜。
而她則泡好茶端到大廳來，乖巧的坐好，準備聽崔金牙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