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頓豐盛得很，還有特意在滿寶姐姐那里買的小酒，飯桌上觥籌交錯。
老趙：“全子，你好好干，這可是門好差事。
“等你們以后出車了，稍微給自己帶點東西，這一點是默許的。
“你們全國各地跑的，那些東西在當地不值什么錢，運到這里可就稀罕了。
“不過也不能太張揚，你們看看那些老人是怎么做的，不要越過他們去。
“出門在外要小心，長多少個心眼子都不為過。
“明文，平時見著人嘴巴放甜點，總歸吃不了虧。”
老趙已經把江保全一家當成了自己人，這些潛規則也樂于提點。
“最重要的是‘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大家見他神情落寞，也不多問，只應了下來。
淘一：“這老趙是有故事啊。”
老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下一秒就夾起燒雞問大家好吃嗎。
滿寶：“好吃。”
“這可是專門打聽到的，老手藝了，以往都要提前預定，今天這只還是我好說歹說，人家把自留的那只賣我。”
說完幽怨地看了眼江保全，你們放假邀請我吃飯也不早說。
江保全：你一個大縣長，我跑過去層層通報就是告訴你一聲明天來我家吃飯？
要不是今天恰好遇到，他還打算有緣再見呢。
江老頭：“外頭能讓賣東西了？”
老趙挑眉：“在外頭不行，咱們這可以。
“不過也不是正大光明的，大家還是要低調。”
江保全：“是的，這綠豆糕就是我們那有個叫老王的，他媳婦做的。”
原本他是想去供銷社買的，結果人家都上門介紹了，那就買點唄。
結果可想而知，看來這活兒還得專人來做啊。
老趙：“我這燒雞好吃，老手藝。”
他對于江保全把他引以為傲的燒雞和難吃的綠豆糕放在同等地位表示不滿。這綠豆糕他也嘗了，就一個甜齁的味兒。
不過明武、小趙吃得倒是歡快，這倆孩子不挑食。
江老頭：“你沒被調職？”
臨山村因為山神連著兩次豐收，很多人都受到了嘉獎。
他們村還被評為先進生產大隊，幾個干部可是牙齜著笑了好幾天。
那段時間他們走路帶風，沒事就喜歡去別人村轉轉，然后狀似無意地顯擺一番。
聽說還要評選勞模，他們更是摩拳擦掌。
這老趙說是被貶下來的，應該能將功補過吧。
老趙擺擺手：“這里清凈。”
幾人一頭霧水，短短大半年時間，可是搞出來不少事，上頭的領導都來了好幾批，這叫清凈？
他解釋：“活再多，上頭都有人兜著。這里不說虛的，絕對是全國最開放的地方，不然這燒雞你想買？去哪都買不到。
“更別提還有這么多有意思的事可以見見世面。
“要我說，做什么縣長，我都想來你們村當村長了。”
村長：有人覬覦我的位置？
老趙見大家一臉不可置信：“騙你們做什么，這里自由自在，我也想每天下地轉轉，再去山神廟主持，聽聽人民群眾的愿望。
“不然去擺個小攤也好，夏天就賣薄荷水，弟妹啊，那你可得教我，我不會。”
趙紅梅：“教，誰都不教也得教你。”
“那感情好，等我真擺上攤了，就厚著臉皮上門來學。”
大家一看，這架勢不對啊，怎么跟要皈依佛門、無欲無求了似的。
“老趙，你這官兒不當了？”
“當啊，沒說不當。”
“那你這架勢，以為你已經看破紅塵了呢。”
“害，實不相瞞，我這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的，一開始是存住氣想做出點事兒，最好能打一些人的臉。
“但我這還沒干什么，就已經輕而易舉達到目的了。
“這有種不真實感。江老哥，你知道嗎，這眼下的功勞他不是我做出來的，我沒法兒安心享受。”
江老頭心想：我知道啊，我也是這樣，這家底全靠孫女，自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雞。
但是這雞和尋常雞也是不同的，不能白瞎了被帶飛的好運。
老趙繼續：“與其借著別人的功勞高升，到了陌生的地方再單打獨斗，不如就在這安穩地方做好自己。
“再說這里也不差啊，我是看上這里了，每次來到你們村都心情愉悅。”
小趙點頭表示贊同，這就是山神的神力嗎，來到臨山村空氣都更加清新了。
江保全被老趙帶得，他也想留在家里，陪著老人媳婦孩子不好嘛，他又蠢蠢欲動。
老趙：“我就這么干著，山神賜福幫了大忙，剩下的很多有研究所應付，這公務是少了許多。
“要是組織覺得我無用，那我就來你們村擺攤過日子，到時候你們可得來捧捧場啊。”
江老頭：“這話不對，你不想把咱們村、咱們縣的風氣帶出去嗎？讓所有地方都能買得上燒雞。
“臨山村可以作為你的后路、收留你的家，但不能因此把自己困在這里。
“你要做的是可以在這里安穩度日，同時也有走的權利。”
江老頭的話振聾發聵，江保全一時為自己的不求上進感到羞愧，老趙也發覺是自己意志消沉了。
山神的出現固然打亂了他的一些規劃，但這更是一股東風，他可以憑風直上，將這股風吹向更遙遠的地方，收益更多的人。
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可能會面臨重重困難，但是自己有后路啊。
就算前功盡棄也能留在這里頤養天年。
想到這，他覺得自己又變回了年少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江老頭的一番話讓大家開闊起來。
是啊，是因為滿寶自己家才有這般境遇。
他們安然享受的同時也得戒驕戒躁、腳踏實地，同時可以放心大膽地向前沖，這里有后路呢。
老趙：“江老哥，還是你想得透徹，我得多做點什么，不能白白浪費了山神的心意。”
江保全：“爹，要不怎么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老分析得透徹。”
淘一點頭，做什么咸魚，起來奮斗！有我一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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