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的夜。
繁華處紙醉金迷,平民所在的居所卻是辛酸苦辣、悲歡離合——
一戶黃土磚建起的農戶之家,卻在夜里起了爭執,吵得院中雞鴨嘎嘎叫,看門的大黃狗也在轉圈。
“求您把銀子還給我,娘,萱娘已經懷了我的孩子,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啊!”
一個約摸二十七八歲的男人被推倒在地。
雖哭得滿臉淚痕,卻有著一張清秀白皙的臉,不難看出年少時的翩翩風華。
穿著布衣、挺著肚子的女人哭著上前。
“瀾哥,你可有摔到哪?瀾哥!”
玉瀾哭著爬上前:“娘,這十多年來,我在戲館里唱曲,掙了那么多銀子,您不是說給我收著,等我成親再還給我嗎?我不要全部,您還我一半可好!就一半!”
萱娘即將臨盆,穩婆說胎位不正,需要一大筆錢救治。
要不是被逼至此,他也不會如此哀求。
“銀子?”
四十來歲的婦人擼起衣袖,雙手叉腰,臉上全是蠻橫:“什么銀子?你這只白眼狼,我把你養那么大,難道不要花錢的嗎!”
玉瀾哭求:“娘!”
養育之恩自不敢忘,可......
八歲,家里窮,為了讓娘和哥哥吃上飽飯,他被娘賣到戲館里自生自滅。
直到十四歲,他唱了一曲商女恨,掙下不菲的銀子,出了名,娘才將他找了回去。
“娘,我這些年給了您不下萬兩銀子,您還我一百兩,就一百兩可好,我急著救萱娘與孩兒的命啊!”
婦人不耐煩地揮著手:“銀子全給你哥哥娶媳婦、蓋新房子了,我手里哪還有什么銀子?”
“再說了,你在戲館那種地方待了十余年,誰知道你這些骯臟的銀子是不是賣身子掙來的?”
玉瀾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偏心到極點的母親。
“既然娘認為我掙的是臟錢,為什么要拿我的錢,全部給哥哥!哥哥有手有腳,自己不會掙錢嗎!”
“混賬!”
婦人一耳光甩去。
“他是你親哥哥,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我真是白養你了!”
玉瀾捂著臉,聲嘶力竭:“可是哥哥把我的錢全部拿走了!”
“你身為弟弟,幫幫哥哥不是自己的分內事嗎!況且你哥干正經活,做正經事,對得起老林家列祖列宗,你再看看你,你就是一個唱戲的,難道還要再生一個小戲子下來叫人看笑話嗎?”
“可當年分明是您把我賣進戲館的!”
“我賣你,你就去?你不會拼死反抗、以死證明清白嗎?”
“你!你——”
玉瀾氣到渾身哆嗦,萱娘挺著肚子也哭得不行,婦人覺得聒噪,拿起掃帚趕人。
“滾,滾出去!”
“我們老林家可沒有什么戲子,你別在這里哭喪!滾出去!”
掃帚就要揮下,一道勁風襲來,揮得那婦人倒退了七八步,狼狽的一屁股摔在地上。
“誰?誰!”
木門外,一雙身影并肩走來。
男子容貌絕美,妖冶得像蛇蝎;女子眉骨清冷,姿態矜貴;二人出現在這黃土磚房里,像謫仙降臨,與周圍格格不入。
婦人震驚住:“你們是......”
葉錦瀟側頭:“林玉瀾朋友。”
“好哇!”
婦人一屁股站了起來,就像捉住把柄似的,羞怒的指著林玉瀾:“我就知道你掙的都是臟錢!”
“你不僅賣身子,你還賣屁股呢!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丟臉的......啊!”
君無姬拂袖,一道內力將婦人扇飛數米,撞墻暈死。
“聒噪。”
葉錦瀟點頭:“確實聒噪。”
林玉瀾護著萱娘,不禁警惕的看著兩個陌生人:“二位認識我?”
自九年前,他就已經不唱戲了。
隨著年齡增長,容貌也不如少年時風華,按理來說,不該有人記得他。
葉錦瀟:“找你問點事。”
“我不知道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諸位恐怕找錯人了!”
“還什么都沒問,你激動什么?”君無姬掀起眼皮,“要我給你也來一巴掌?”
林玉瀾:“......”
葉錦瀟掃了君無姬一眼,發現他這人看似懶散,實際上沒有耐心,只要令他不虞,他根本不會講道理,直接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