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暮辰的臉陡然羞紅,“四妹,我——”
是羞憤的紅,也是慚愧。
“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沒有查明真相,只聽信云微微的一念之詞,誤會了你,都是我的錯!”
他腸子都快要悔青了。
一想起云微微那‘溫柔、單純’的虛偽面孔,以及梁姨娘、大哥二哥維護云微微的架子,他便恨不得撕碎了她。
他明明親耳聽到了真相,梁姨娘卻說:‘我親眼看著微微長大,她就像我的親生女兒,怎么可能害你?’
大哥卻說:‘三弟,你這瘋病真糊涂了,快讓父親去宮里請御醫醫治。’
二哥卻說:‘都怪葉錦瀟逼瘋了你,三弟放心,待我抓住葉錦瀟的把柄,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面對一家人的偏袒,葉暮辰第一次體會到了百口莫辯的無力感。
根本沒人相信他。
當初,葉錦瀟被冤枉時,也是這般的蒼白無力吧......
世道周轉,終于,他也體會到了葉錦瀟當初的無奈,好比啞巴吃了黃連,苦楚自知。
楚聿辭嗤笑一聲:“昨天在太傅府,葉三少爺可威風得很吶。”
要不是他去的及時,老太太那一杯熱茶,就要砸到瀟兒臉上了。
“我錯了。”葉暮辰苦澀的扯開嘴角。
“四妹,我真糊涂,明明我們才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卻被云微微一個外人耍得團團轉。”
“身在局中時,迷淆不清;跳出了這個局,才發現自己有多可笑。”
他紅了眼角,無比希冀的望著葉錦瀟。
“四妹能否原諒我?從今往后,我定不會再犯糊涂,愿拿整個余生,彌補這些年犯得蠢。”
楚聿辭:“自是不能。”
呵!
以為道兩句歉,就能一筆勾銷?
瀟兒連他都還未原諒,怎么可能寬恕葉暮辰?
“葉三少爺眼盲心瞎,還是盡快滾回去,別在此處敗了瀟兒的胃口。”
他提著筷子,夾了一塊魚腹肉,撥去蔥花和魚刺,討好的放進葉錦瀟碗里。
“瀟兒,吃魚。”
葉錦瀟早飯吃得比較簡單,一條清蒸鱸魚,兩樣小咸菜,小半碗米飯。
掃了眼笑得諂媚的男人,臉上并無什么情緒,清蒸魚沾了點調料,放進嘴里。
“四妹。”
葉暮辰拘謹的站在門口,根本不敢貿然進屋。
“四妹,我當真知錯了,以前都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偏信云微微的表演,一次又一次的針對排擠你,我不配......簡直不配當你的兄長!”
想起過往的種種,他愧疚的雙眼通紅,淚眼朦朧。
云微微慣會用無辜小白花的手段魅惑人,而葉錦瀟性格豪邁,有些如男兒般直爽大方。
二者相比之下,他總會下意識認為是性格豪邁的葉錦瀟,欺負了性格甜軟的云微微。
現在他才明白,他對葉錦瀟一直存有偏見。
豪邁是因為她心胸開闊,開明坦蕩,他卻一直認為那是貶義詞。
他真蠢。
葉錦瀟慢條斯理的吃著米飯,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楚聿辭幸災樂禍:“既然知曉自己不配為兄長,還杵在這里干什么?”
“還不快滾?”
“我——”葉暮辰抓緊拐杖,紅紅的眼角看向葉錦瀟。
“四妹,給我個彌補你的機會。”
楚聿辭嗤笑:“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而不是別人給的,如果哀求兩句就能有機會,世上豈不多的是不勞而獲的人?”
“聿王殿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想跟四妹說幾句話,哪怕不喜他,仍對他存有怨言,只要讓他看見一絲希望,他便會抓住彌補。
而不是冷冰冰的坐在那里,連一記正眼都不肯給他。
忽視比憎恨更可怕。
她的眼中根本沒有他。
“四妹,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求你看看我,能否喚我一聲三哥?”
從前,她總是一臉明媚與朝氣,落落大方的走在他身側,拍著他的肩膀朗笑著說:‘三哥,走,上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