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先生一大早就離開醫學院，獨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王志遠到第二天才從王海川他們那里得知此事。
“秦先生走的時候有沒有什么交代？”王志遠問道。
“他就說讓我們好好聽先生的話，用心學習，踏踏實實做人。”王海川回答道。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教導，可王志遠總感覺這話里還有其他意思，越聽越感覺秦先生這一走不像是要回來的樣子。
王志遠嘆口氣，心如果要走，人是留不住的。
“行，秦先生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先帶著大家一起溫習之前學過的內容，以后每個早上我跟于先生給大家上一個時辰的課，大家都早起一會兒。”王志遠當前也只能用此辦法，“你們幾個誰會做飯？”
王海川用手撓撓頭：“把生米熬成粥都會，就是做的不太好吃。”
“能吃就行了，這樣啊從今天開始你負責買一些米面菜，銀子就找夫人要，不管好吃不好吃都要填飽肚子，好吧。”
“哦，我知道了先生。”
“行了，明日我就要去太醫院報道了，醫學院那里可就全靠你們幾個了，不要沒有先生管理就給我捅婁子。”王志遠知道他們不會做出格的事情，可還是忍不住叮囑幾句，歸根結底他們還只是十來歲的孩子。
王海川用手在胸脯子上拍打幾下，做出保證。
到了去太醫院報到的日子，王志遠比以往早起一個時辰就開始穿衣洗漱。
床上的馮云鶴翻個身瞇著眼睛看過來：“秦先生也是說走就走，一點準備都不給我們，你這每天都要起這么早一日兩日還能堅持，時間長了身體哪里吃得消。”心疼的說道。
王志遠回過頭淡淡一笑：“習慣就好了，而且這也只是臨時情況。”
“要不我沒事的時候去給你打聽打聽看看哪里有好郎中？”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就不相信這天底下的好郎中能都在太醫院里面，總有一些沒門路沒背景的好郎中無法進來。”王志遠雙手贊成這一辦法。
“志遠你是不是可以向皇上申請一些救濟？目前回春堂沒辦法整日開門接診，咱們全家加上醫學院那邊都只能靠你得俸祿還有之前留下得那點家底過日子，再這么下去恐怕撐不過兩個月就得要飯。”
王志遠愣了一下，把太醫院官服穿上后一邊系扣子一邊問道：“咱們家的銀子花的這么快？”
“快？我要不是一直控制，恐怕半年前就得捉襟見肘，你沒發現咱們家少了一個男傭一個丫鬟嗎？我們已經無法給人家支付酬勞了，醫學院那邊的幾個孩子現在都是長身體的時候，一頓飯吃的米面頂我們家三天口糧，這件事你必須要跟皇上說清楚，讓他給救濟一下。”
正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馮云鶴每日看著手中的銀子越來越少，她心中很難平靜。
王志遠走到床邊，雙手扶著她躺下去：“好啦，這件事我會想辦法的，你現在安心睡覺吧，我走了。”
呼，吹滅油燈，靜悄悄離開房間。
秦先生的離開已經讓王志遠感覺到手足無措，現如今馮云鶴又提出家中銀子不多，可真是讓他頭大。
醫學院這件事當時乾隆說的很清楚，依照大清律例這個地方根本不可能成為朝廷撥款的地方，第一筆銀子還是來自于乾隆自己的腰包。
如果現在去找他要銀子該如何開口？
王志遠一邊走一邊嘆氣，不知不覺來到了醫學院門外，透過門縫已經聽到了于立志講課的聲音。
咚咚，抬手敲響院門。
“來啦。”
于立志從里面打開房門：“王先生你來啦。”
“于兄先生這些日子恐怕要辛苦你一下了，按說白天還要去太醫院工作，不應再打擾你的休息時間，可這眼下的情況，哎，實屬無奈。”王志遠看到于立志瞌睡的那張臉時內心充滿慚愧。
于立志擺擺手，關上院門，兩人并排往課堂走去。
“王先生你說這話可是沒把我當自己人啊，說句實在話秦先生年事已高我們不可能一直指望他每天授課，而且這些孩子每個人想要學的醫術不同，別說早起一個時辰就算是兩個時辰我也能接受，只是我的專業是正骨術，其他的并不太精通，只怕會影響他們的進程。”
于立志說出了心里話。
王志遠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昨夜我還在想這個問題，今日云鶴會出去幫我們醫學院找尋各位合適的先生。”
“我倒是聽說過一個不錯的先生，他非常精通給小孩子瞧病，就好比你們在清平鎮的回春堂一樣，每日找他求醫問藥的人特別多。”
王志遠一聽竟有此人，立馬停下腳步。
“那我一定要登門拜訪一下。”
“登門拜訪我看還是算了，他的醫術很高，同樣脾氣怪的不得了，一直對外宣稱他的醫術只傳給天才，據說就連他自己的兒子都沒有得到真傳，咱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于立志無奈的努努嘴。
王志遠嘴角微微上揚，對于他來說脾氣越怪的人他反而越喜歡，不論是之前的竇郎中還是錢御醫，他都能很好得相處。
“你把他的地址告訴我。”
“你當真要去？”
“不然你告訴我這件事又為何？成與不成總歸要試一試。”
于立志低頭沉默片刻，抬起頭眨動下眼睛：“那，好吧，我等下就把地址寫給你。”
兩人交談過后王志遠推開門走進去。
王海川等人紛紛起身：“先生好。”
“坐下吧。”
挨個掃過眾人，一個個不停的打哈欠，揉眼睛，就這個狀態別說學習醫術就算是看書都不一定能看進去。
王志遠把桌子上的竹條拿在手中，走下講臺圍著他們一邊轉一邊說道：“早起一個時辰就困成這般模樣，那早起的意義在何處？”
聽完這句話，所有人挺直后背，雙手平放在桌子上，盡可能把自己眼睛瞪大一些。
噠噠噠，王志遠用竹條敲打幾下郭安的桌子。
“要不從今天開始你們全部改為自學如何？這樣一來我跟于先生都能好好休息，你們也能睡到日上三竿。”
嘩啦，王海川帶頭站起來，余下幾人一看跟著也站起來。
王志遠皺著眉頭站在原地，心想，這幾個家伙又要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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