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都是雷厲風行的人，一旦決定好了的事，立刻就會執行。
將兩個孩子托付給婆母和老太君照顧，次日一早，沈鳶和秦赫便帶著百名暗衛與府兵去了東郊的一處隱秘莊園。
作為化工高材生，火藥配方的最佳配比：75％的硝石、10％的硫磺，以及15％的木炭，幾乎是每個人都爛熟于心的常識。
為了混淆視聽，沈鳶故意在配方里又添加一些例如朱丹、砂石等毫不相關的四五樣材料，日后就算有人覬覦火藥配方，打聽到這些消息，那也是白費力氣。
退一萬步講，最后即使有人成功調配出火藥的正確配方，但不知最佳配比，火藥的穩定性和殺傷力也會大打折扣。
目前已知的最佳配比方案，是人類在漫長歲月中總結摸索出來的經驗，所以真等有心人研制出來，黃花菜早都涼透了。
這也是沈鳶并不太擔心火藥現世之后造成的影響，只要她和秦赫不說，沒人會知道真正的配方。而她會將影響把握在可控范圍內，絕不會導致火藥的濫用。
于是，夫妻倆過起了短暫的“異地分居”生活。
秦赫每日要點卯上朝，當然沒法住在偏遠的東郊，沈鳶則一頭扎進了臨時搭建的“實驗室”，開始不分晝夜地調配火藥。
那些暗衛和府兵，只讓他們負責采買和搬運原材料，再干些別的無關緊要的粗重活，調配火藥之事則是沈鳶親力親為，從不假于人手。
慢是慢了點，但為防泄密，也只能如此。
在沈鳶一心投入“工作”之際，兵臨城下的陵安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三月的暖風，也吹不散永王心中的寒意與恐懼。
就在昨日深夜，他的嫡妻永王妃與嫡長子衛襄，被人毒死了。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下毒之人正是永王的其他姬妾與庶子。
姜琛留在城中的暗探，不知何時偷偷與他的那些姬妾庶子勾搭上了，并許以他們事成之后，會開城放他們安全離去的承諾。
連月以來的困獸之斗，早就將這些人嚇得猶如驚弓之鳥，而明明只要交出永王妃這個罪魁禍首就能平息干戈，永王卻遲遲不肯的態度也暗中讓他們心生怨懟。
于是在姜琛拋來橄欖枝之后，這些人毫不猶豫地將永王妃與永王世子弄死了。
一來可投誠活命，二來順便除去最大的繼承對手，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盛怒之下，永王處死了那些姬妾，但幾個庶子終究沒舍得下手。
嫡長子已經沒了，他還指望著那些庶子承繼家業，傳宗接代呢。
永王枯坐在靈堂中，眼窩深陷，面容灰敗，再也不復從前的意氣風發。
他的心涼得似冰，姜琛對人性的算計與把控，實在是登峰造極，只用短短一個月時間，就讓他變成了“孤家寡人”，身邊無人可信。
府前青石板上的血尚未干透，可每日依然有百姓聚眾，朝門外丟棄一些爛菜石子，叫囂著讓他這個“千古罪人”以死謝罪。
在屠城的威脅面前，不論高低貴賤，所有人的恐懼都是平等的。
而永王府的威信，早在永王避而不戰，后又向百姓舉起屠刀之際，蕩然無存。
永王難道沒想過奮力抵抗嗎？
自然是有的。
姜琛當初帶兵圍城之時，城中守備軍與永王府的私兵，曾上城頭奮勇殺敵，可西戎精兵個個悍不畏死，且勇不可擋。
首戰大敗，三萬陵安守軍被對方的五千騎兵殺得片甲不留，最可怕的是，對方的戰損居然只有幾百人。
這一戰打得永王心膽俱裂，也打得陵安守軍與永王府的私兵士氣全無，面對陵安城外高高壘起的萬人京觀，再也無人敢戰。
不得已，永王才低下高傲的頭顱，向一輩子不曾服氣過的乾元帝開口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