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襄見崔氏仍是一副冷冷清清，對自己愛搭不理的模樣，心生不愉，只是面上還裝出柔情蜜意來目送著對方離去。
轉身衛襄便拉下臉，面色漠然地踏入秋水居。
“母妃”，衛襄對著軟榻上斜靠的婦人輕喚了一聲，“兒臣有事想要問問您。”
永王妃揮了揮手，遣散了屋內的仆婢，柔聲問：“襄兒所為何事？”
衛襄思慮再三，內心幾番爭斗，終是忍不住問出：“母妃，還請您如實告之兒臣，姜氏究竟是不是父王豢養的外室？姜琛他是不是父王的外室子？”
永王妃淡定自若地笑出聲，“襄兒，你是從哪兒聽來的這些污言穢語？姜琛的的確確是你父王的故人之后，此事你無需質疑。”
衛襄眼神陰沉，神色不明地看著生母，“那姜氏呢？她與父王之間可是清白？”
“放肆！”永王妃大聲呵斥，眼中飛快閃過一抹陰毒，“襄兒，你怎能這般想你父王？他堂堂王爺，要什么樣的美人沒有，又怎會看上一個年老色衰的寡婦？你莫要聽風就是雨，無故惹來你父王的不喜。”
“兒臣知錯了，兒臣不該被流言攪了心神，胡思亂想。”
衛襄快速低頭認錯，腦海里卻浮現出第一次見姜氏的情景。
那時的姜氏不過二十來歲，芳華正茂，千嬌百媚。進府時恰巧是花團錦簇的初春，滿園的春光竟在她一人面前失了顏色，叫人驚艷了許久。
父王院中確實美人頗多，可在當年無一人能勝過姜氏。
母妃適才的反應像極了惱羞成怒，在那一刻衛襄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母妃，兒臣聽說，父王有意收養姜琛為義子，不知此事您可有耳聞？”
永王妃姣好的面容微微一僵，語氣有些生硬：“純屬無稽之談，你父王有那么多兒子尚且管顧不過來，哪有閑心去收什么義子，莫聽外人胡說八道。”
“兒臣知道了……”衛襄神色茫然地應道，心情無比沉重。
看來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母妃不是說過，父王只拿姜氏母子當棋子，不足為懼的嗎？
可棋子居然有一天要翻身做主人了，甚至會威脅到他這個正主的地位，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衛襄簡直不敢想象，以父王對姜琛的喜愛和欣賞，倘若對方真成了父王名義上的長子，那日后自己這個永王世子是不是也得給他退位讓賢？
渾渾噩噩地離開秋水居后，衛襄獨自一人關在閣樓中苦思對策。
“嬤嬤，本妃真的忍不下去了，我要殺了那個賤人……”
秋水居中，永王妃歇斯底里地砸爛了手旁一切能砸的東西。
這么多年她一直裝聾作啞，想著不過是讓王爺多一個暖床的玩意罷了，即便對方的身份有諸多不妥，但為了王爺的大計，她還是咬牙忍了。
可如今王爺竟然要抬舉那個賤人的野種與自己的兒子分庭抗禮，永王妃多年的積怨與嫉恨，終于在這一刻凝成了沖天的殺意。
她實在想不明白，以姜琛原本的身世就足夠王爺將來起事，為何非要多此一舉地收養對方為義子？
王爺對她說的是，一切都是為了大計著想。
如此，永王府日后便能名正言順地“扶持”姜琛，待事成之后，姜琛病故殯天之際，他的一切自可順理成章地由永王府繼承。
王爺還說，姜氏母子手中還有一支前故人舊部，他這么做的目的也是為了日后將那支舊部收為己用。
什么都說是為了大計，大計，大計……
聽了二三十年的“大計”，為了二十三年的“大計”，永王妃是一忍再忍，可如今她實在忍不下去，也不想再忍了。
“嬤嬤，本妃心里苦哇，衛樵他欺我太甚……嗚嗚嗚……”
永王妃發泄過后抱著明嬤嬤痛哭失聲，念著永王的名諱咒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