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姜琛真實面容的那一刻，他仿佛見到當年舉世無雙的懿顯太子再現人間。
愣怔間，姜琛先開了口，“秦侯爺千里迢迢來到邊境，就不怕有去無回？”
秦晏看著眼前的男子，目露懷念，“死前能得見你一面，也算今生無憾。”
姜琛的面色驟然變冷，帶著厭憎之色，“秦侯爺這是透過本公子看著誰呢？不會又是那位短命的前太子吧……哈哈哈……”
秦晏目露驚詫，“你恨他？你不該恨你爹。”
“我為何恨不得？”姜琛紅著眼，恨聲道：“若非因為他，我與母親便不必受這么多年的苦楚，過著非人一般的生活，我娘也不會因此而死。一切皆是因為我這個所謂的前太子遺孤的身世，若能選擇，我情愿生生世世不入帝王家。”
秦晏沉默半晌，抬頭問：“你自幼便被永王軟禁府中，想來永王府中從不曾有人在你面前提過你爹吧？”
姜琛冷哼一聲，“我娘倒是時常提他，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秦晏輕笑一聲，目光慈愛，仿佛在看自家小輩，“殿下，若您愿意，不妨聽聽我這個臣子眼中的懿顯太子吧。”
姜琛被這一聲情真意切的“殿下”叫得晃了神，回過神后嗤笑道：“秦侯爺該不會是想對本公子使用懷柔之策吧？你叫我殿下，就不怕當今陛下怪罪？”
“自你頭一次進京，在鎮國公府露面，陛下便已得知你的存在了。后來崔老國公將五姑娘下嫁永王世子，亦是陛下的授意。”
秦晏沉聲道來，“原本是想讓崔五姑娘進府之后庇佑你們母子，卻不想變故來得如此之快，如今更是讓你身陷敵國。”
“庇佑？”姜琛冷笑一聲，“監視還差不多吧？陛下能有那么好心？他就不怕本公子的身世會對他的皇位造成威脅？”
秦晏反問，“如今海晏河清，百姓安居樂業，陛下大權在握，民心所向，有何懼之？”
他接著說道：“何況當年懿顯太子之死與滅門慘案，皆與陛下無關，他問心無愧，又何必懼之。”
姜琛目露譏誚，擺明不信，“秦侯爺乃是陛下的肱骨之臣，自然對其忠心耿耿。”
秦晏沒再解釋，而是從腳下的特制的長靴中，慢慢取出兩封密信，遞到了對方面前。
“這兒有一封崔老國公的親筆信，信中會告訴你當年你爹和前太子府遇害的真相。另一封是我出京前，陛下特意囑咐轉交于你的，里面裝的是先帝當年傳位圣旨的拓印。陛下的皇位得來的堂堂正正，他不希望你受人蒙蔽，犯下大錯乃至日后追悔莫及。”
姜琛幾乎是雙手顫抖地接過那兩封密信，一直以來縈繞在他心頭三十多年的仇恨與疑問，今日就要揭開真相，他既惶恐，又期盼。
足足過去兩刻多鐘，姜琛才將手中的密信看完，至于拓印的傳位遺旨，他只是輕描淡寫看了一眼，并不在意。
緩緩吐出胸中的一口郁氣，姜琛的眼眶已然泛紅。
“秦侯爺，懿顯太子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突然對這位素未謀面，但人人敬重的早逝父親產生了好奇。
“你爹啊，他是個驚才絕艷，智謀無雙的天命之子……”秦晏帶著懷念的口吻將懿顯太子的生平娓娓道來。
姜琛聽得入了迷，原來如此，怪不得母親對父親懷念一生，愛慕至死。
“哎……”秦赫帶著沉痛的語氣說道：“只可惜天妒英才，若懿顯太子還在世，必然也會是個受民愛戴，百官擁護的明君。”
“當年懿顯太子之死，對先帝打擊過重，此后病體纏身，不過三五年便郁郁而終。其實當年先帝與陛下都曾派人四下找尋過你們母子的下落，可惜姜家也被人滅了口，世上再無人知曉你們母子的下落。”
秦赫愧疚地看了姜琛一眼，“此后先帝病逝，平王作亂，陛下忙于平叛也無暇東顧，后來你們被永王找到藏身江東，其又對外制造了你們母子俱亡的假象，世人便以為你們早已遇害，于是便無人再關注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