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時和歲豐 > 第十七章 是我所殺
  場上靜默卻心思各異,入戲的不過三人,另外兩人已然開始想念出府的日常。

  何夫人說完話后就看著秦昭,笑容中有悲切,也有釋然,她喃喃重復:“是我所殺。”

  秦昭沉穩的神情第一次出現近乎于痛苦的神色,但也近乎于解脫的神色,他慢慢回頭,撩起衣擺一下子跪下:“公子,老爺其實是我所殺。”

  韋漣睜大了眼睛,在秦昭和何夫人身上移來移去,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卻變得更加驚訝,當然這樣的驚訝中包含鄙夷。

  趙修和也不曾開口說話,只是一直摩挲著自己的食指看著兩人。

  何夫人看著跪下的秦昭,笑中帶淚:“你不必再為我隱瞞,你或許根本不知道,王廣進其實死于中毒。”

  聽聞此話的趙修和才終于厲眼看向何夫人,何夫人卻沒有看趙修和,反而一直看著秦昭,是眷戀是不舍。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秦昭的情緒向來不喜歡外露,除了最開始的瞳孔緊縮,何晚晴竟然沒有看到秦昭一絲一毫的驚訝。

  趙修和的眼里卷起風暴,突然覺得這件事有意思了起來。

  一個不知名卻致命的毒,他本來以為誰知道這個毒誰就應該是兇手,但是他始終無法認定何夫人就是兇手。

  太過順理成章,往往本身也是一種可疑。

  柳聞鶯出事之后特意暗示他們何夫人與人有染,仆婦巴巴跑過來說何夫人是兇手,現在連死因也一清二楚,動機、時間、方式,全部都有了。

  還沒等趙修和想完,這出戲的另一個主角也開始入場,秦昭低著頭聲音卻不容忽視:“夫人也不必為秦昭費心,秦昭不值得夫人如此。”

  說罷看著趙修和行了一禮:“公子,小人下的毒名叫紅乘風,死后尸體乘風穴會出現紅點。”

  此言一出,趙修和的眼睛又一下子射向秦昭,心里已然是風起云涌。

  良久,趙修和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里泄漏了兩分不穩重的情緒:“你是如何下的毒?毒從何來?”

  秦昭顯得很平靜,就好似他殺了個人只是吃了個飯一般常見:“小人家在瓊州,從小就聽過這種秘藥,相傳是當年有方士在南海悟道,采海中島上的三生香煉制而成,小人來青州之時就帶了這種藥。”

  “案發當晚,王廣進打發小人去碼頭上驗貨,但是剛入亥時,小人便打發了其他人,佯裝在房間看賬本,實則從后院溜走,自竹林東苑爬進府內。”

  “他不知小的并未從正門而入,只以為小的提前回來稟報賬目,期間給他奉茶時悄悄將毒藥抹在杯口,他不查服用。”

  趙修和繼續問道:“之后呢?”

  秦昭答道:“我不敢走的太早,害怕他會喊人進來,暴露了我未從正門進來的事實,只好就著韋老爺的生意,與他消磨時間,等到最后一刻鐘才離開書房,哪知道回竹林之時正好看見夫人去書房。”

  秦昭說罷看著何夫人笑了笑,但是何夫人鎮定的神色讓秦昭有些怪異,不過依舊穩住心神道:“夫人去完書房跑出來,神色驚慌,小的害怕夫人出事,于是返回查看,發現王廣進倒在桌角已無聲息,小的本以為夫人一時大意做了錯事,但檢查過后,發現紅乘風致死而顯現的紅點頓時明白一切。”

  剩下的話雖然還沒有全說,但是趙修和已經幫著秦昭接了下去道:“所以,你為了保護何夫人,也為了掩蓋真實的殺人手法才造成了兇手自縊的假象。”

  秦昭愣了一下,隨后像是贊嘆般地承認:“公子果然慧眼如炬,這么快就知道連這個都是在下設的了。”

  趙修和不知道在想什么,聞言只是看了秦昭一眼:“你有掩藏腳印的習慣,那天你的手上沾了血,不小心留了一些在枯葉上。”

  秦昭聞言大悟,抬著頭道:“公子,在下并不后悔,如今也認罪伏誅,還望公子還王府其他人一個清凈。”

  趙修和沉默地看著秦昭并不說話,秦昭的說法好似全都合理,但是又好似全都不合理。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你為何要殺王廣進?”

  這下不僅秦昭,就是韋漣都有些急了,這位公子看起來真真不近人情,這不奸夫淫婦明擺著呢嗎?

  還問這些做什么?

  秦昭也沉默一會,溫和地帶著些安撫地看了何晚晴一眼:“夫人端莊美好,卻不得善果,我自心生憐愛,情不自禁,生出了許多不該的妄想。”

  又合情合理,可是為什么這么別扭。

  趙修和的眉頭鎖的更加厲害,看著秦昭的目光也更加懷疑:“那與《洛河圖》有什么關系?為什么蘇海提起《洛河圖》時,你們面色大變?”

  秦昭和何夫人此時面色也稍微變化了一下,秦昭回道:“也許從來就沒有什么《洛河圖》,只不過都是些害人的玩意。”

  何夫人也終于開口:“《洛河圖》早年就失傳了,怎么會因為王廣進這樣的小人現世。”

  說罷看著秦昭,兩人相望一程,何夫人滿眼都是對秦昭的不贊同:“我知道你想護著我,可是也不該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扯。”

  “王廣進死于紅乘風,卻并非服用。下晌,韋世叔與王廣進起了齷齪,王廣進此人妾身還算了解,兇狠陰險又多疑,妾身自認不能完全取得他的信任。”

  “故而在亥時之前,就和丫鬟一起送藥,再替他處理傷口之時,通過輕微破損之處下毒,這毒見血即封喉,誰知道不小心將手帕遺落于書房,入夜才去取回,不料他竟然問我與你之事,動手中我使盡全身力數,才將他推到,誰料這么巧撞在桌角,但看著他慢慢聲息全無,縱我早有預謀,也被嚇了一跳,這才倉皇出逃。”

  何夫人說完,還蹲下看著秦昭道:“你怎么會提前回來呢?你若是那時候就回來,或許他早就叫人把你抓起來了。”

  秦昭看著何夫人咬了咬牙:“若是他早就懷疑你我之事,以他生性多疑的性子,恐怕我們早就沒有退路了,你又何必編造這樣的謊言為我脫罪。”

  死無對證。

  趙修和看著兩人各執一詞,問何夫人道:“那你怎么知道紅乘風的,你又是從哪里拿來的藥。”

  秦昭也看著何夫人:“對,你又不是瓊州人,你怎么會知道此藥?”

  趙修和聽見此話眉頭突然跳了一下,他的心里好像上閃過什么東西,但是好像一直抓不住。

  何夫人看著秦昭笑了笑,伸手好像想要伸手夠一夠秦昭,但是最終把手垂下:“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我知道那是你祖上留下的,本來還想靠著它神不知鬼不覺,哪能想到我連這些事都做不好。”

  秦昭搖了搖頭,看著趙修和:“小的從未告訴過她。”

  何夫人只是一臉無奈的笑意,好似你不應該此時還要替我頂這口黑鍋。

  趙修和照例問了一句:“那你聽到《洛河圖》,為什么臉色也那么不自然。”

  何夫人垂下眼皮:“自從有了《洛河圖》這個傳言,家里一直不安生,今年還出現了鬼火招魂,若不是天衡姑娘,我們恐怕就要殞命于此了。這《洛河圖》依妾身所看,根本不是什么寶貝,而是業障罷了。”

  趙修和目光深遠,盯著兩人不說話,兩個人也并排跪坐在那里,好似真是一對交頸鴛鴦。

  正好旬樂從外面進來,趙修和讓他帶著人先將秦昭和何夫人分別關在房間里,門外派人把守著,自己卻就這么站著發起了呆。

  韋漣看著時機成熟,忙上前:“還是公子厲害,這不過短短一日,就破獲這樣的命案,挽救了這么多人。”

  趙修和轉頭看著他“你知道兇手是他們其中的哪一個?”

  韋漣像是嗔怪般一嘖,顯然放下心神的他,已經恢復到以前的狀態,眼高于頂,竟然教訓起了趙修和道:“公子,這一個兇手是兇手,兩個兇手也是兇手啊,最重要的是找到伏罪的兇手,這樣我們大家才有救不是?再說了,那對奸夫淫婦,若是平日也要……”

  話還沒有說完,再趙修和的眼神下已經慢慢咽了口口水,不敢再繼續說話,韋漣只想在心里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這是連那個閻王都喝退的人,自己他媽在這擺什么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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