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伯伯，我想問為什么？”
如果楚千秋不是先天極境的強者，或許不會注意到這些微妙的變化，察覺不出陽萬戶情緒上的改變。
“已經很晚了，我們先吃飯吧。”
“吃飯能解決很多的問題。”
“軍隊里面的人，都喜歡邊吃邊聊。”
陽萬戶先是雙手合十，后來指著靈湖城的方向說道。
“不，陽伯伯。”
“讓我們先談完再說。”
“別讓小陽知道了。”
“好！”
兩人支開了陽廣，來到草場的深處，這里沒有任何外人打擾，只剩下神威軍的兩名軍官。
夕陽還沒有完成下山，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就像彼此的戒備心一樣。
從陽府離開的時候，楚千秋還帶上【抱月刀】。
“楚大人，想問什么，就直說吧。”
陽萬戶的臉上變得有些陰冷，不再有爽朗大方
“不二頭陀來找陽伯伯干什么。”
“討論了一些買賣。”
“什么買賣。”
“就跟這草場有關的買賣。”陽萬戶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指了指四周的青草，頗為無奈的說道。
“具體一些。”楚千秋不客氣的質問道。
陽萬戶嘆了一口氣，也沒有做過多的隱瞞，直截了當地說道。
“神策軍沒有足夠強力的騎兵，也沒有養馬的草場，更沒有適合的馬種。”
“于是金剛寺就派出了不二頭陀來找我，問我要不要出售種馬。”
“陽伯伯，你答應了？”
“賢侄應該不明白。”陽萬戶苦笑了兩聲，然后說道：
“我有五個兄弟，且有十個兒子。”
“我的五個兄弟里面，他們至少也有七八個兒子。”
“十三年前的大戰，我的兄弟戰死了三個人，現在還活著兩個。”
“活著的兩個人中三弟殘疾了，五弟成了軍中的殺神，除了殺人什么都不會，還殺了自己的大兒子，我們也不敢讓他再出來活動了。”
楚千秋靜靜地聽著陽萬戶的話，有點明白過來了。
“所以陽家這一代，就靠我一個人了。”陽萬戶的手指著自己，然后繼續說道：
“他們都是一些很有出息的孩子，練功刻苦，學習也很刻苦。”
“像是給我看大門的陽旭，他每天要練六個時辰，站在門口的時候都在練氣。”
“陽伯伯，沒有人能養那么多的孩子。”
楚千秋搖頭說道，陽家明明收入甚多，坐擁神威軍的養馬場，居然還能過得窮困，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
他把陽家幾十個孩子都按最高標準來培養，就算是頂級富豪，都會被吃窮的。
“不錯，換成其他的家族都會挑選幾個精明能干的重點培養。”
“可是，是我把陽家帶到了戰場上，是我讓兄弟們一起去博取榮華富貴。”
“總不能到頭來，弟弟們的子孫后代過得貧苦，我的孩子享受榮華富貴。”
“這說不過去啊。”
“陽家只要熬過這一關，就能成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陽萬戶堅定無比的說道。
“只是——”
“只是您需要更多的銀子，于是就有了這筆交易嗎？”
楚千秋明白了過來，陽萬戶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一匹種馬有10萬兩銀子，20匹種馬就有200萬兩銀子，如果再算上培養戰馬的秘籍，相關的資料，還有戰馬搭配，這一次能凈賺超過300萬兩。”
“足夠陽家支撐到開枝散葉為止。”
陽萬戶吐了一口氣，把這筆驚人的交易說了出來。
但楚千秋仍然有些不相信，因為單純這筆交易，會讓他去殺害自己的兒子嗎？
“陽伯伯說得倒是坦誠，不怕我告訴義父嗎？”
“怕也沒用，你查到了這份上來了，連不二頭陀都知道了，想來那邊也泄密了。”
陽萬戶苦笑了兩聲，像是回想到了過去的記憶一樣，不由的顫抖了兩下。
“劉大人最討厭的情況，就是死不認錯。”
“認了錯，認了罰，到時候還是自己人。”
“頂多這一次賺的銀子全部交出來，然后再被大人狠狠地教訓一頓，最后再戴罪立功，編入死營里。”
“我還扛得動槍，想來幾年的時間里，神威軍會與朝廷大戰。”
“到時候把功勞賺回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陽萬戶的果決，讓楚千秋吃了一驚，他已經做好一堆的預備方案，甚至考慮過被發現的可能。
如果被發現了，那就認栽，像陽家這樣新興的軍隊新貴，義父很有可能高高拿起，輕輕落下。
讓他去敢死隊里面闖一趟，而不是直接處決。
“陽伯伯，我明白了。”
“這件事情私下解決也可以，我也不愿意讓軍隊內部出現裂痕。”
“錢，你必須交出來，該罰的也要重罰。”
“但你必須告訴我，不二頭陀去哪里了？”
楚千秋思索了片刻，決定把這件事往小里面做。
同時他對這位金剛寺的長老越來越看不透了。
如果按照義父所說的那樣，不二頭陀應該是神威軍的朋友，為何每一步棋比敵人還要狠辣。
甚至為神策軍的戰馬做了考慮，未免太周到了。
“他已經離開了。”陽萬戶沉吟了片刻，采取了坦白從寬的政策。
“去哪里了？”
“有可能是杏城。”
“我們之前通過掮客進行拆分交易，將種馬，秘籍以種種不同的形式運輸到了風州。”
“你也知道的，自從軍隊跟朝廷的關系緊張后，風州與靈州的邊境線也開始進行了嚴格盤查。”
“這種生意就只能讓掮客運輸了，他們喜歡走杏城的路線。”
“前些日子就把貨送走了。”
杏成的掮客。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錢多多曾在那里與北宮三兄妹進行交易。
他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
“我會去驗證陽伯伯所說的話。”
“但只能請陽伯伯自己去找義父謝罪了。”
“也許這樣還能減罪一等。”
“我明白了，我會去的。”陽萬戶點了點頭，在夕陽的照耀下，似乎老了不少。
但楚千秋始終警惕著對方，甚至露出了破綻，引誘對方偷襲。
至始至終陽萬戶都沒有出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草場之后，楚千秋才緩緩開口道：
“陽伯伯，你的說辭很棒。”
“但莪還是不相信你。”
“系統，給我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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