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驚嘆的是。
赤明老道好歹也是一觀之主,草廬之中布置實在有些出乎意料。
一張臥榻、一副茶幾。
然后就是書桌,以及幾乎堆滿了墻壁的書卷。
除此之外。
再無其他多余之物。
空曠無比。
“觀中清貧,只有山中粗茶,還望居士不會介意。”
赤明老道示意他坐下。
茶幾下鋪著一張地毯,并無桌椅,只有幾只老舊不堪的蒲團。
他似乎早就習慣。
伸手一撩道袍,盤膝坐下。
見此情形,陳望更是心生敬意。
“當然不會,反倒是道長此舉,實在讓我汗顏。”
他雖然對于錢財并不看重。
但也很難做得到和赤明老道這樣,對俗世之物完全視作過眼云煙的地步。
現在讓他從清風小筑搬走、
找個破草屋住下。
說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人一旦習慣了舒適圈,再想跳出去難如登天。
這也就是古人說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玄松伺立在一旁,懸掛在火塘上的水壺中已經傳來一道道水聲,估計不多時就會煮沸。
“陳居士,不用拘謹。”
“盡管詢問,老道一定知無不言。”
見盤膝坐在蒲團上的他,一舉一動中透著幾分拘束,赤明老道爽朗笑道。
陳望也不耽誤。
迅速取出那份紙卷,攤開鋪在茶幾上。
“咦......”
只掃了一眼,赤明老道目光頓時亮起,滿是滄桑的臉龐上更是露出幾分激動。
“這是龍虎山符印啊。”
“應當是仿二十四治都功印而造。”
“陳居士這是從何得來?”
見他再次一口道破。
陳望都已經有些習慣了。
正琢磨著如何解釋它的來歷時,赤明老道卻是善意的搖了搖頭,“既然不太方便,貧道先看符印再說。”
聞言。
陳望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畢竟這東西是從張家所獲,也算來路不正。
萬一引得老道長不喜,反而會壞了大事。
哪知道赤明道長心胸如此廣闊,見他稍稍露出一點為難,便主動收回話語。
目光重新落在那一道道形如天書般的符文上。
赤明老道心神很快就被吸引進去。
猶如一尊石雕。
見此情形,陳望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驚擾到了他的思緒,一旁的玄松也是如此。
屏氣凝神垂手而立。
草廬內,只剩下火塘上銅壺中滋啦的水聲。
不知道多久后。
等壺中水徹底燒開,沸騰的水氣幾乎要將蓋子沖出去時。
陷入沉思中的赤明老道,終于回過神來。
隨著他身形晃動。
剎那間。
原本仿佛被定格了的草廬也有了生氣。
陳望卻是下意識緊張起來。
連呼吸都變得凝滯,小心翼翼的看向赤明老道。
“道長,怎么樣?”
不僅是他。
玄松也是瞪大眼睛,豎著耳朵靜聽。
他之前雖然看過,但卻并未太多頭緒,只覺得那其中的道門密箓繁復深奧,令人束手無策。
“老道要是沒看錯的話。”
“這只符印上的符箓,應該遠遠不止一重,而是九重,貧道說的可對?”
赤明老道抬頭,目光深邃猶如一汪深潭。
“不錯。”
“一共九疊,乃是雷印。”
陳望顧不上心中激蕩,點點頭回應道。
“那就沒錯了,九為道之極,震為雷,從這疊符箓中看,應當是水宮雷。”
“役召五部,統御雷霆。”
“陳居士這方符印......實在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