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方面都有。”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你在胡扯。”
“林書記,像您這樣的人,會在乎流言嗎?”
“我是想了解民間輿情。”
“輿情很多,前些天你的傳聞比較多。據說有人準備去州里集體靜坐,為你請愿。”
“請什么愿?”
“不能讓你離開舒密啊。后來被武縣長給制止了。還有,周雷的事,不光舒密,網上也沸沸揚揚。你在手機上搜索一下,留言也很多。舒密現在是風暴中心了。”
“只要我們把好方向,管他風吹浪打?”
“你是舵手,你把準了方向,我們前進。”
“好吧,你去準備周雷的治喪工作吧!”
打開手機,搜索了一下舒密兩個字,立即彈出來很多詞條。多是周雷跳樓的新聞。
看看下面的留言,多是說周雷畏罪自殺。
治喪委員會成立。林曉沒有參加領導小組。武柏栓也沒有參加。耿直是主任。
追悼會在殯儀館舉行,參加追悼會的人不多,除了直系親屬,舒密不多的單位代表。
與周雷高調官場做派截然相反,他的葬禮顯得冷冷清清。
葬禮過后,林曉在常委會上明確,耿直負責政府常務工作。
耿直是縣委副書記,兼任常務副縣長說的過去,武柏栓就是有想法,也提不出反對意見。
······
按照上級要求,舒密召開了黨風廉政建設會議。
會議的內容和省里州里幾乎一個模板,紀委書記傳達上級有關文件精神,通報本地防腐倡廉工作情況,安排下一步反腐工作。
縣長武柏栓重點發言,林曉最后講話。
會議由耿直主持。
因為是反腐倡廉的會議,因為舒密最近有很多傳說,因為幾個月來舒密已經處理了好多科級以下的干部。會場里很是寂靜。
王書明照著文件抑揚頓挫的念,相比以前,他的聲調高了許多。這個在舒密一直畏畏縮縮的紀委書記,這幾個月來處理了不少人。本來膽小怕事的他,發現處理了人,干部們對他更加恭敬了。紀委的形象在干部的心中威嚴起來。
傳達上級文件,里面有很多數字,去年一年處理的多少干部,多少廳級干部,多少處級干部,多少科級一下干部。
好多人耷拉著腦袋。對比紀律處分條例,對比規章制度的要求,他們清楚,自己工作中有多少違紀,按照規定夠上哪一級處理。不是他們僥幸,是沒有人揭發,是紀委沒有發現,僥幸一時不可能僥幸一世。心里不住的發緊。
武柏栓也是照著稿子念,盡管一慣的聲調高昂,但是細心的人聽出,他的聲音有微微的顫抖,不知道是對腐敗分子的憎惡還是空調的風太涼。
“關于反腐倡廉,我們要常抓不懈,扎緊制度的籠子,要使廣大干部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不越紅線,不踩底線。堅持露頭就打,抓早抓小抓苗頭,把反腐工作往深里推進,往基層推進。
要堅持老虎蒼蠅一起打,切實解決侵害群眾利益的微腐敗,營造親清的政商關系,干群關系······”
講到關鍵的地方,武柏栓好像找到了以前的感覺,聲音高了,不時的抬頭往會場里看。
周雷出事了,舒密有很多謠言,其中不乏他武柏栓的傳言,有說他武柏栓即將接受調查,還有說周雷的死、武柏栓是最大的受益者。常務副縣長本來就是協助縣長負責全面工作的。
周雷一死,一了百了。舒密政府有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往周雷身上一推,你們調查去吧!要是死人能說話,我武柏栓就認栽。
周雷死后,武柏栓去了州里,面見了董方乾。然后進京見了一個手眼通天的人物。留下一個箱子。會前,那個手眼通天的人物打過來電話,說沒事了。省紀委確實確實盯住過舒密,那是準備收拾林曉的。至于縣里城投公司的案子,那就不是事,一個小小的科級公司,在省里州里領導的眼里,連一粒沙子都不如。城投公司是科級單位,你們自己處理好了。
有了手眼通天人物的電話,武柏栓心里踏實了,所以越來越找到以前在會議上的感覺。
武柏栓講著,突然丟開稿子,臨場發揮起來:“但是面對防腐倡廉的嚴格規定,我們有點干部什么都不干了,躺平了,我不干活,你哪里能找到的我的毛病。這樣的干部在我們的隊伍里不在少數。最近我們舒密發生了很多怪事,謠言四起,說什么的都有。我正告你們,舒密的天是藍的,那些不干活,專門對別人挑三揀四指手畫腳,甚至造謠誹謗,誣告陷害的,這樣的人很危險。我們要大力開展反腐倡廉工作,還要嚴厲打擊造謠誣告者。
這樣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武柏栓的話擲地有聲。
袁芳一直在做錄像。錄像的鏡頭對準講話的武柏栓。偶爾會把鏡頭照著林曉。
林曉一臉冷漠。
突然,會議室的門開了,進來幾個西裝男。幾個男子徑直往臺上走。
上了臺子。站在武柏栓的身后。
武柏栓正在講話,突然不打招呼闖進來幾個人。不知道是該停止講話還是繼續。
既然沒有人叫停。武柏栓繼續念稿子。
為首一人湊近武柏栓。
”這是我的證件,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武柏栓扭頭一看,是省紀委的。
盡管男子的聲音低沉,還是通過話筒傳了出去。
武柏栓腦子一蒙,險些跌倒。不過他久經沙場,是老江湖了,勉強一笑:“幾位,我正在開會,會后咱們再談。”
“這個會議你沒有必要再做報告了。如果需要你有機會再上反腐倡廉課。”
武柏栓站起來。
身后兩名大漢一邊一個,拉著身子晃悠的武柏栓。
下了臺子,幾人押著武柏栓出了會場。
會場里一陣騷亂。
誰都明白,武柏栓這是被紀委帶走了。
會議室的門重新關上。
林曉拍拍話筒,說道:“今天的會議很重要,也很有意義。現在繼續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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