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快穿之渣男退散 > 674. 一道裂痕
    見面結束以后,巖橋慎一送大黑摩紀到電梯前,和她道別。

    盡管簽約的事當場沒有定下來,但兩邊都心中有數,并且確信已經將自己的想法和意向傳達給了對方。

    心里已經有數,也就平靜自然。這樣的松弛感,實則也是一種不動聲色的信任。

    不僅如此,對這兩個人來說,這一次的見面顯得意義非凡。

    十七歲時看了巖橋慎一企劃的音樂節,下定決心高中畢業以后一定要到東京來、要見到他。

    在經歷了被挖苦貶損、自信心被拆得七零八落,險些掉進“羞辱你是為你好”的陷阱以后,終于見到了曾經想要見到的人、且從他這里重新拾起了自然的信心。

    長戶大幸的羞辱讓大黑摩紀感到痛苦,有過這樣的經歷,更顯得巖橋慎一的可貴。

    對大黑摩紀來說,確認了巖橋桑就是“巖橋桑”,既是她十七歲時的夢想成真、也是她二十歲時新夢想的重新開始。

    但對巖橋慎一來說,這次和大黑摩紀的見面,則是前所未有的、在不知道他底細的陌生人面前把自己從入行以來所有披過的馬甲全部都掉了個遍。

    就沒有這么涼快過。

    而大黑摩紀之所以能夠在離他那么遠的情況下,還把他所有的身份都猜個準,則是因為從他第一次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開始,再到今天見面,一切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這個從北海道來的女孩子,在這不經意的三年之間,一直都在看著他。

    對巖橋慎一來說,這次和大黑摩紀的見面意義特殊。

    掉馬甲雖然涼快,但是,大黑摩紀告訴他,自己是在看過了音樂節以后才下定決心來東京的事,聽到這些,卻讓巖橋慎一覺得心里暖洋洋的。

    仿佛是當初那一次的音樂節播撒出去的種子,在大黑摩紀的心里生根發芽長出了小苗。

    也許沒有音樂節,大黑摩紀也會有來到東京的那天,但是因為有了音樂節,她心里長出來的小苗,才把她帶到了自己的面前。

    這讓巖橋慎一更加體會到那次音樂節的意義所在。

    他甚至開始在心里琢磨,是不是再舉辦一次NAONのYAON,甚至是舉辦不限于性別的音樂節。不僅如此,還要把音樂節的規模做得更大、做成每年一次的固定節目,甚至跟電視臺合作,在電視里播出音樂節的盛況。

    撒出更多的種子,種子落到好土里就結果實。

    相比起第一次做NAONのYAON,如果再做一次,一定要比那時容易得多。

    巖橋慎一對大黑摩紀的才能非常看好? 隨時都愿意敞開大門歡迎她的加入。這次之所以沒有當場確定下來,原因在大黑摩紀那邊。

    他感覺到大黑摩紀心里有點不能說出口的事,并沒有催促她做決定? 而是準備耐心等待。

    當然? 這種耐心? 同時也是一種不動聲色的自信。

    他有信心把大黑摩紀給簽下來,也自信大黑摩紀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之前在ZARD的演出后臺和大黑摩紀偶然有過一面之緣,這件事在巖橋慎一剛想起來的時候令他感到意外。但稍微回味? 從這當中體會到大黑摩紀的自尊與品格。

    正因為擁有自尊和品格? 她才沒有在那次見面的后臺提到任何一句關于自己的事,而是選擇過后把試唱帶寄來唱片公司。

    也是因為見識過了她的這種自尊和品格,巖橋慎一更想要保護這份自尊與品格。

    所以? 盡管還不到出道的標準、SOLO歌手的路也很難走、她也沒有那樣能夠令觀眾寬容的美貌……這些都不成問題。

    最重要的不是先去挑毛病貶低她借此來“殺價”? 而是先肯定她的價值。

    無論什么時候? 發現了一個人的優秀? 想要販賣她的優秀? 首先就要肯定她的優秀。

    這是從巖橋慎一決定入行、給美和醬當經紀人起? 就始終遵守的處事原則。

    ……

    事情發生了好幾天,織田哲郎還不知道要怎么跟大黑摩紀聯系。就算把電話打出去,話又要怎么說。

    期間,他在錄音室和池田又共事過兩次。池田見了他,雖然很克制? 沒有開口詢問大黑摩紀的事怎么樣了? 但是? 織田哲郎見到池田? 心里先不自在。

    因為這個緣故,織田哲郎連有池田參加的錄音都不想出席。他的個性,是寧可讓自己不痛快? 也不愿意讓別人不痛快,更不可能無端去讓無辜的池田承受多余的情緒。

    索性,就用沒靈感當理由,一連幾天都沒有去錄音室,一個人在外面東游西逛打發時間。

    一邊消磨時間,一邊試圖消磨掉之前和長戶大幸對話時,心里產生的不痛快。

    那一天,池田把大黑摩紀帶去錄音室引薦給他以后,織田哲郎真心欣賞她,也想要幫一幫她,在長戶大幸那里說點好話。

    織田哲郎怎么也不認為大黑摩紀“只能當個和聲人員”。

    織田哲郎做事全靠一股勁頭兒,隔天,他就帶著大黑摩紀幫忙唱過的曲子,去找到長戶大幸,請他聽聽看。

    “這是?”長戶大幸雖然接過來,但面露遲疑。

    織田哲郎被他給問住,不知道要怎么說,想了想,“新作了一首曲子挺不錯的,就請人幫忙唱了一下。”

    他頓了頓,“之前,不是在長戶桑這里聽到了一個叫大黑摩紀的女孩子的試唱帶嗎?”

    聽他提起大黑摩紀,長戶大幸先是反應了一下,隨即,想起那個像雞肋一樣的女孩子。織田哲郎突然提到她,長戶大幸猜不到為什么,和顏悅色,“怎么了嗎?”

    “這曲子是請她幫忙唱的。”

    織田哲郎和長戶大幸說,自己覺得這曲子很適合大黑摩紀的聲音,聽說了她是池田介紹來的,就又拜托池田把大黑摩紀找來,幫忙唱了一下。

    他雖然不通人情世故,但也不是傻瓜,知道把池田推到前面不合適,把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

    長戶大幸聽出織田哲郎語氣里對大黑摩紀的贊賞,心里愈發的不痛快。

    本來,大黑摩紀這種外表又普通、個性又桀驁難馴、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讓他覺得反感,恨不得把她給使勁兒敲打一番,直到磨去她所有的棱角,讓她服服帖帖后再為自己所用。

    而現在,織田哲郎繞過自己、主動去找大黑摩紀幫忙,幫完忙以后還跑來跟自己推薦這個讓他瞧不上眼的人。長戶大幸還有一種織田哲郎擅作主張、不聽話了的不痛快。

    作曲家就是 家就是作曲家,安分守己的創作就好了。

    選什么樣的人出道、用什么歌曲來當主打歌,這是制作人、是老板的事。

    “是讓大黑幫忙唱了歌曲小樣?”長戶大幸心里不痛快,臉上看不出來,故意道:“那個大黑唱個和聲之類的,倒是能勝任。”

    長戶大幸的話,正印證了大黑摩紀的說法。

    織田哲郎搖頭,“長戶桑,不妨請先聽聽看。這不是小樣,而是請她正式唱了一次。大黑桑的聲音,即使進了錄音棚,也絲毫不打折扣。”

    “是嗎?”

    長戶大幸沉穩得很,聽完他帶來的這盤曲子。曲子是好曲子……聲音也確實是好聲音。但這世界上會唱歌的人多得是呢,光是有點好聲音,有什么好得意的?

    還是留在幕后唱和聲才恰如其分。

    “我還以為有多讓人驚喜,認真期待了呢,結果跟最開始見到那位大黑桑時的想法沒什么兩樣,不僅如此,因為進了錄音室,暴露出的問題反而更多了。”

    聽完了曲子,長戶大幸毫不留情的說道。

    先前的和顏悅色,只為了在這一時刻,把話跟織田哲郎說開。

    “恕我直言,織田君在作曲方面有著非凡的天才,但是在選擇新人方面的眼光實在是不能恭維。”

    長戶大幸肯定織田哲郎作為“BEING的作曲家”的能力,但不允許織田哲郎的權力擴大,成為BEING里面一股有力量的聲音。

    他縱容織田哲郎、即使他在演出前騎自行車摔成骨折,讓他不得不去跟電視臺賠罪,也不會因此責備織田哲郎,在最前面替織田哲郎遮風擋雨……

    為的就是讓他永遠當個藝術家。

    而長戶大幸這樣的商人,自認就是為了經營這些藝術家們、把他們的作品賣出個好價錢而存在的。

    織田哲郎可以作為藝術家為所欲為,但一旦他想要觸碰音樂創作之外的東西,長戶大幸就會想方設法讓他明白,那些都不是他這種連襪子的顏色都配不成一對的人能做的。

    長戶大幸是縱容織田哲郎、是在他面前不擺老板的架子、像疼愛弟弟一樣疼愛他。

    但反過來說,做老板的聲稱把手下的員工當成是兄弟來對待,也就意味著,當兄長的可以在無視規則的情況下,僅憑兄長的權威就能否決弟弟的一切。

    織田哲郎被長戶大幸教育了一頓。

    相比起挖苦貶損大黑摩紀,長戶大幸對織田哲郎要溫柔許多,即使指出他沒有看新人的眼光,仍舊把火力放到這個“只有和聲才能”的大黑摩紀身上。

    可是,帶著對大黑摩紀的看好和期望而來,卻聽到長戶大幸不停數落大黑摩紀到底有多么不堪成器,要想到出道的水準,至少要在他手里好好打磨個幾年才行……

    織田哲郎心里又覺得對不起大黑摩紀,又不甘心自己的眼光被這樣的否定。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自己比不上長戶社長、要不是長戶社長,也沒有自己的今天的微妙的自卑感。

    但是,在自卑之外,還有一點不服氣、或者說是音樂人的傲氣。

    他就真的不行嗎?

    替大黑摩紀說好話的事全面宣告失敗。不僅沒能幫上她的忙,織田哲郎還在這次和長戶大幸的交流之中,心里留下了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

    長戶社長是這么看待大黑桑的,那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織田哲郎不知道要怎么聯系大黑摩紀,面對著池田也不自在。想要幫忙卻弄得一團糟,現在連自己也開始猶疑,不知要如何是好。

    他越是拖拉、猶豫、逃避,就越是要被迫回想起長戶大幸和他的對話,以及在錄音室里親自見識過的大黑摩紀的才能。

    那一天,錄音室里的眾人也對大黑摩紀贊不絕口。

    難道除了長戶社長,誰也沒能看透她的不足之處嗎?

    織田哲郎不斷咀嚼心中的不痛快,翻來覆去的看,解讀出一個又一個的話外之音,整個人不斷往下滑,仿佛要被黑洞給吸走一般。

    直到他接到了大黑摩紀打給他的傳呼。

    他猶豫著要怎么樣和大黑摩紀說,卻沒想到她會主動聯系。

    “關于之前的事。”

    寒暄過后,大黑摩紀主動進入正題。

    是要問他,情況怎么樣了嗎?

    織田哲郎心里竟然開始打起鼓來——三十歲的人了,像個要被老師提問、卻沒有復習過的少年似的緊張不安。

    “真是不好意思。”大黑摩紀向他道歉。

    織田哲郎怔了一下,沒有出聲。也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說。

    “是這樣,我之前把試唱帶寄給了唱片公司,那邊前幾天邀請我去參加面試商談。”她解釋道。

    “啊。”

    織田哲郎意想不到。聽她這么說,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既為她高興,又為不能和她共事感到可惜、還為她被賞識而欣慰、為自己的眼光也許沒有長戶社長說的那么差而找回一點自信。

    當然,還為之前為難的事就此煙消云散而松了一大口氣。

    “恭喜你,大黑桑。”織田哲郎真心實意。

    同時也真的好奇,“冒昧請問,是哪一家唱片公司呢?”

    “是叫做GenZo的,”大黑摩紀反問,“織田桑聽說過嗎?”

    織田哲郎還真得沒有聽說過。

    這樣的反應在大黑摩紀的意料之內,她欣然向織田哲郎介紹,“是家很小的唱片公司,織田桑沒有聽過也很正常。不過,公司的負責人巖橋桑……”

    “巖橋桑?”

    “是的,巖橋慎一桑。我非常尊敬他,高中時,還曾到東京來看他企劃的音樂節,那時還想,今后一定要見一見他。”

    大黑摩紀整個人的精氣神又都回來了。

    織田哲郎聽著她在電話里自信開朗的語氣,心里覺得羨慕。

    還有那位巖橋慎一桑……

    “之前給您和池田桑都添了不少麻煩。”大黑摩紀在電話里說著,“希望能夠有機會好好答謝您。”

    “不,我什么都沒做。”織田哲郎受之有愧。

    但即使如此,一通電話打完,不知不覺,就說定了之后約定時間,他和池田,還有大黑摩紀,一起見面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