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槐的辦法很簡單粗暴,就是用鬼火制造混亂。
她總共就帶來那么多磷粉,用作沿途的記號,已經所剩不多了,余下的一點倒是可以做出鬼火。
磷粉能在夜里發光,是極其危險的易燃粉末,坊間常把磷粉燃燒起來的火焰,叫做‘鬼火’。
她就想著能不能從這里入手。
東西都是現成的,元槐戴上皮手套,開始搗鼓這些東西。
一眾女孩子聚精會神地看過去,覺得這個小公子甚是奇怪,況且她們也想看他能搗鼓出什么來。
地面上,熊熊燃燒著青白色的火焰,可不就像是傳說中的鬼火?
元槐眼睛奇異地亮了亮,唇角驀然綻出笑意,只是試一試,竟真的成功了。
女孩們看見這團綠色的火焰,發出一聲聲驚叫:“啊,有鬼!”
這邊這么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外面看守的注意,車廂外面傳來連續的敲擊聲。
“大晚上的都嚷嚷什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等到了地方,有你們吃香的喝辣的,比起別人你們不知道多享福!”
元槐疑惑很久了。
他們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他們口中的‘那位’又是什么身份?竟敢在背地里做人口買賣的生意。
元槐瞇了瞇眼,回想著之前發現的種種。
經過她的觀察,每節車廂之間的連接,都是靠車鉤來完成的。向前拉的車廂與后面一節車廂相連,能聽見趕車的人牙子對話,就說明她們這一節車廂在前面。
她將耳朵貼在車壁上,外面是呼嘯的風聲,似乎是駛到了人煙荒處。
應該將要上坡,碾到了碎石,整個車廂顛簸了一下。
行駛中的牛車驟然停下,女孩子們猝不及防,直接被甩到門口。
元槐堪堪穩住身形,不是說要趕路嗎?怎么會突然停下來?
下一瞬,門外傳來鎖鏈被波動的聲音,元槐心頭一緊,暗暗做好了準備。
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元槐得以看到外面的情況。
往外一看,都是荒山野嶺,不見有人行路,亦沒有明燈,許多灑落的碎石遍地,漫無邊際的樹木叢林。仍然可想見來年冬日的銀裝素裹,云遮霧繞。
卻讓元槐神情有些飄忽。
這條路她再熟悉不過,分明是上棲吾山的山路!
兜兜轉轉的,像畫了個圈,又回到了原點……
直覺告訴元槐,這一樁樁一件件不是那么簡單,身后好像有一雙隱形的大手推著她向前走。
趙芙蓉被人牙子扛在肩上,掙扎幾下,便破口大罵:“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該死的禿驢,臭烏龜,老王八!知道本郡主是誰嗎?知道本郡主的爹是誰嗎?”
很有那位郡主的風范。
元槐一愣,她想找的人這不來了嗎?
人牙子啐了一口:“你這小娘子還有力氣罵人,遇見我這樣的好人,你就偷著樂吧。就你這樣的臉蛋,賣出去也值不了幾個錢。哼,要不是看在你穿得好,估計是有錢人家的女兒,老子早就把你殺了。”
人牙子不管趙芙蓉繼續說什么,扛著她大步流星就往外走,丟到元槐這節車廂里。
果不然看到了一團瑩綠色的鬼火,以及元槐頭一歪,雙眼流淌下兩條血跡,面無表情,反沖來人露出詭異的冷笑。
“桀桀桀桀桀……”
那人驚叫著絆了一跤,連滾帶爬地跑了,驚恐的聲音會回蕩在空中。
“鬼啊!”也不知是誰一聲大喊,那些曾見過鬼火的人,無不嚇得臉色慘白,驚叫連連,一個骷髏頭也從枯草里滾了出來。
夜色漸濃,烏黑的天空中傳來一陣令人悚然的叫聲:“啞——啞——”
成群結隊的烏鴉飛過,啄瞎了一幫人的眼睛,留下一片黑色的殘影。
慘叫聲不絕于耳,元槐唇角微勾,縮了下拳,這一切都是有預兆的——
烏鴉會優先啄瞎將死之人的雙目。
詭異恐怖的氣氛渲染得挺到位,領頭的瘦猴胖豬都有些瑟縮,這條路不知道走過多少回,怪事還是頭一遭遇見。
瘦猴艱難吞咽下口水,強撐著喊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什么鬼都沒有!兄弟們,繼續趕路!”
車廂內,趙芙蓉一眼看見元槐,毫無矜持地撲上去,頓時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元槐:“……”還真看不出來。
她拍拍華容郡主的肩,示意對方快松開自己。
元槐知道那幫人不會對華容郡主動粗的,好不容易綁個肉票,不得好好伺候等著拿贖金?
相比下來,她就沒那么好運了,平白無故被踹了一腳,胸口到現在都還隱隱作痛。
稍稍緩了緩,趙芙蓉不情愿地松開元槐。
趙芙蓉猛吸鼻子,對著元槐問道:“我會死嗎?我要是死了,我爹都不知道找誰報仇去……”
“不,他們會死在我們前頭。你是郡主,老實待著,他們不會拿你怎么樣。”元槐瞳孔緊縮。
趙芙蓉害怕得直打哆嗦,但還是聽元槐的話,縮在角落里面不再亂動。
天邊霎時響起一道驚雷。
青夜拱手道:“主上,找到了。”
一個隱在陰暗里的頎長身影,于月色下卓然而立,整個人仿若置身自家庭院,只是穩穩站到那里,便如同沉寂的深潭般波瀾不驚。
他瞳孔微沉,眸底一道凜然的殺氣稍縱即逝,亦如黑夜降臨一般吞噬萬物。
“暗衛何在?”
“在!”
趙崇光側臉映在月光下,眼眸微垂,半邊輪廓一筆勾勒似的流暢深邃,宛若水墨丹青中最濃重墨彩的一筆。
卻反差地散發出深淵一般的危險。
他仰月唇輕啟,淡漠地吐出一個字:“殺。”
一聲令下,光影浮動,藏在暗處的死士齊齊動手,身形一晃,便躥了出去。
正在趕路的人牙子團伙,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屠刀便砍斷了他們的脖子。
寒冷的夜幕里,大雨來得又急又快,黑夜與雨水將寒冷加劇。
周遭是傾瀉而下的雨聲,重重地沖洗著萬物,幾乎要屏蔽一切聲音。雨點砸在地上的水洼上,濺出一朵又一朵血色的小花。
一群黑衣勁裝的蒙面殺手,正與烏泱泱的人牙子們廝斗起來,電光火石間,兵刃相擊,錚錚作響,擦出的火星四濺。
元槐剛從天窗里爬出來,一顆干瞪著雙眼的頭顱,便很不應景地滾到她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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