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豎是來找茬的,元槐心里跟明鏡似的。
就算她不出言頂撞,元行秋照樣不會放過她。
罰跪一個時辰,在后宮之中常用,的確算不上什么事,卻對膝蓋損傷極大。
以她和元行秋擺在明面上的感情,確實也沒必要千里送膝蓋。
“對自家庶妹動用私刑,舒妃娘娘何必呢?若被旁人知曉,怕是以為您和我這姐妹情都是裝出來的。”
聽聞這句話,元行秋臉上顯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轉向一旁站著的良辰美景,眸光中的兇狠驚得她倆一哆嗦。
是了,主子想在人前立威,合該這些個奴才啊,庶女啊倒霉。
旋即,元槐就被人摁住肩膀,美景猛地踢她膝彎,強逼著她下跪。
元行秋神情挑釁,眼神像淬了毒,“元槐,我說過早晚有一天,你會跪在我面前求饒。”
似乎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啊!”隨著驚叫聲響起的同時,良辰美景兩人向后狠狠摔了下去,冷不防砰的一聲巨響。
聽到這聲不小的動靜,元行秋手指攥緊了桌角,過于用力以至于青筋暴起,發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刺耳聲。
就在這一刻,元行秋終于意識到,元槐真的不再是那個任由她擺布的庶女了,現在的元槐不僅心機深沉,就連自保的能力都具備了,更遑論她身后還有趙崇光那座靠山……
卻就在這意想不到的時刻,元槐瞥了眼惺惺作態的元行秋,臉上露出個清清淡淡的笑。
她是王秉恩請進宮來的,是所謂的陛下開恩,元行秋無論出于什么意圖,都不該明目張膽地拿她開刀。
元行秋不是笨人,就是聰明得不明顯。
趙崇光選了這么個沒用的花瓶,閑得沒事干,怪不得靶心都瞄準了她。
誰笑到最后還沒準呢。
元槐完全不吃元行秋那一套。
元行秋似乎察覺到,被元槐看透了自己的虛張聲勢,睹了一眼美景,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我這庶妹不懂行大禮,你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規矩,什么是尊卑。”
美景當個好差事似的應下,早把剛才摔狠了的事忘了,轉頭看向元槐:“四娘子,奴婢只示范一遍,你可瞧好了,再做一遍給娘娘看著。”
元槐不置一詞,只是嘴角的戲謔更濃了幾分。
好了傷疤忘了疼。
美景以為元槐默認,便右手壓左手,俯首屈膝叩頭,口中念念有詞:“臣女元槐拜見舒妃,問娘娘安康。”
一整套流程做完,美景心里洋洋得意,而元槐卻紋絲不動,跟個沒事人一樣。
元槐沒理美景,直接坦蕩直視元行秋的雙眼,唇角微微揚起:“方才臣女不過下軟轎,王公公還上前搭把手。”
宮中禮儀繁瑣復雜,她也只是學了一句臣女。
“舒妃就這么確定,當真受得起臣女這一拜嗎?”元槐冷眼望著元行秋愈顯蒼白的臉,一字一句咬著音節。
跪拜不是元行秋的本意,而是要搓一搓她的銳氣。
只是王秉恩給足了元槐臉面,也就是說,其他人想要元槐行跪拜大禮,顯然是不夠格的。
盯著元槐擺譜囂張的眉眼,元行秋頓時生不出計較來了,卻也做不到忍氣吞聲。可要是就這么算了,還怎么在后宮抬頭做人?
為了維護主子,美景當即表忠心,對著元槐斥道:“主子是陛下親封的娘娘,四娘子不過一個庶女,再怎么樣也不能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看來這元家的四姑娘,絕不是個好欺負的主兒。
硬茬,妥妥的硬茬。
良辰本來不想多事,平白得了元行秋一瞪眼,怕出了什么岔子,趕緊好言相勸勸道:“娘娘消消氣,奴婢體諒娘娘要教導四娘子心切,可是這么對著干,實在不是辦……”
“你到底是誰的人?吃里扒外的東西!”元行秋怒氣翻涌,反手甩了良辰一巴掌。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潤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舒妃,你好大的威風啊,光天化日便如此知規矩,曉體統,你身上究竟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這道熟悉的聲音突如其來,激得元槐下意識瞳孔激烈收縮。
她背脊僵硬,慢慢回轉,只見趙崇光一身天子常服,站在珠簾之外,身姿挺立端正,雙眸漆黑如墨,那種微涼如水般的清冷感撲面而來。
骨子里生來就有種溫潤矜貴的氣度。
只看去那么一眼,元槐心里就確定了。
沒錯,是他。
青夜的易容術再高,也模仿不來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儀。
這么想著,她不免多了一個困惑,難道他已經恢復了?
元行秋則嚇得花容失色,勉強擠出一抹笑:“臣、臣妾參見陛下。”
怡春殿所有宮人當即跪下不敢抬頭。
元槐心中生了疑,但是除此之外,卻沒發現趙崇光有任何的異常,他表現得讓人看不出一絲破綻。
“陛下萬福。”來不及多想,她也跟著屈膝行禮。
王秉恩掀開簾子,趙崇光走進來,逼人的威勢從殿外蔓延過來。
他坐下來,輕喟了聲,順帶拋下了一句:“看來母后教你的,舒妃全記下了,不如你再學些時日,等成了真正成了氣候,是不是也不把朕放在眼里?”
語氣沒什么溫度,連敷衍都懶得敷衍幾句,這已經是趙崇光有史以來說的最重的話了。
元槐心里拿不準了,這還是那個佛口蛇心的趙崇光嗎?
提及蕭太后的教導,元行秋頓時臉色僵硬,啞著嗓子說道:“不,不,都是臣妾一時心急,想要教授四妹妹宮規……陛下千萬別誤會了臣妾。”
元行秋沒有特意求饒,也不肯承認錯誤,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大忌,這些在翎坤宮的時候,蕭太后親自教導,拿捏得厲害,所以她這是明知故犯。
元槐在旁邊看著,聽著兩人對話的內容,當下雖然不明緣由,卻也明白此事不會這么過去了。
她自然不會覺得趙崇光是在給自己出頭。
無非就是后宮起火,他來滅罷了。
趙崇光聽后,毫無情緒,模樣斯文坦然,落在瑟瑟發抖的美景身上,慢條斯理地道:“出言不遜,以下犯上,掌嘴。”
美景害怕得要命,本能地朝元行秋投來求助的眼神。
元行秋不接這個爛攤子,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哪有心思去保一個毫無根基的宮女?
一聲令下,小黃門麻利地上前拖走美景,留下元行秋心驚膽戰的,唯恐會被拖下水給趙崇光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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