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夜會護送你回去,可別又讓人半道截走了。”趙崇光的唇角小弧度扯了一下,眸中宛有澹澹的水色。
倘若他沒及時趕到,她又當如何自保?
一顆夜明珠,人情大似天。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也是筆糊涂賬,元槐不想清算得那么仔細,“陛下若是脫不開身,不如臣女改日再來拜訪吧。”說著便要起身告辭。
趙崇光立刻阻止,瑞鳳眼瞇了瞇:“你在抗拒朕?”
元槐垂眸,手指撫過衣袖,身子不動聲色地后退一步,“陛下乃是南陵天子,臣女心中自當畏懼。”
“畏懼朕什么?難道你覺得朕會吃了你?”
“臣女不敢生出褻瀆之心。”
又陷入一陣沉默,趙崇光定定盯著他,不論自己如何強勢突襲,元槐總有辦法遏制他的攻勢。
就好似哽在喉嚨里的魚刺,即使強行咽下去了,可喉嚨還是會痛。那種感覺令他有心無力,只能暗自神傷。
趙崇光斂眸,面色稍沉,“朕若是計較,你覺得你還能站在這里同朕說話嗎?”
“……陛下宅心仁厚,臣女謝過陛下。”元槐朝他躬身行禮。
趙崇光瞬間冷了臉,嘴角微微下壓,喉結快速地上下滾動,竭力壓制著翻涌而上的氣血,道:“青夜,送客,宮里不養閑人。”
話說出口他就后悔了,不該說這句話的,明明他比誰都要清楚她被盯上了,如今她能離他更近一步,他應該高興的。
最鬧心的煩躁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煩什么。
只是趙崇光還沒來得及補充,就聽到煩躁的源頭淡淡說了句:“那臣女這個閑人就先告辭了。”
元槐感慨趙崇光說的沒錯,她就是閑人一個,平時沒少在外面的打轉。
這一句就是對她的提點了。
時間浪費在她這種人身上著實沒必要。
她這個閑人還有別的事要做。
回到首輔府已然晌午,元槐倒在床上補覺,沒多久她被餓醒了。
她只覺腹中空空,吃的珍饈美食早就蕩然無存。
元槐正要爬起來搜羅吃食,鼻子動了動,就聞到了一股久違的濃郁菜香。
“姑娘這么快醒了,快來吃點東西吧。”黃連托著雙層大食盒進來,看她醒了,獻寶似的把食盒放到桌上。
元槐慢吞吞地坐到桌前,腦子一時還有點暈乎:“這是?”
這食盒做工極其精美,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眼見著黃連取出其中的飯菜,一份份擺滿了桌,掩飾不住歡喜道:“本來打算給姑娘當晚飯的,既然姑娘餓了,那就先用吧,都還熱乎著呢。”
倒像是宮宴的水準。
“哪兒來的?”元槐隨口問道。
黃連疑惑地看著元槐,“姑娘說什么胡話,不是姑娘你帶來的嗎?”
“哦,你也坐下來吃吧。”元槐拿筷子的動作頓了下,這才察覺的確有那么一回事。
回想青夜送她回來時,好像是塞了一個重物給她,只是她當時心不在焉,沒太注意。
黃連受寵若驚,“姑娘我沒聽錯吧?這不妥,姑娘還是快些用吧。”
伺候主人家用飯的時候,丫鬟哪有上桌共食的?因而元槐這番話,讓黃連想都不敢想,內心多少有些觸動。
元槐真餓慘了,在宮里的時候沒敞開肚皮吃,這回她可得好好享用了。
宮里御廚的手藝,果然不是外頭能比的。元槐覺得這是自己此生吃過最好的飯菜了。
她就這么一口一個,不知不覺間,竟把大半都吃光了。
黃連震驚于元槐的飯量,吃這么多都不會撐得慌嗎?但還是沒有問出口,默默收拾起了殘局。
飯畢,元槐漱了口,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又去外頭的藥鋪好一通忙碌。
黃連將元槐的行蹤匯報給秦大娘子,本以為自己說了這話,秦大娘子也該放過她。
哪知這話話音剛落,秦大娘子就吩咐道:“你去跟著她,看看她最近都在搞什么名堂,再回來和我稟報。”
“大娘子,要是姑娘知道了……”黃連驚惶抬頭。
秦大娘子掃了黃連一眼,慢悠悠道:“別忘了你的父母,還等著你的賣身錢呢。”
黃連頓時啞口無言。
第二日,不出元槐所料,宮里傳來的消息,說是太后的一顆南越進貢的夜明珠被盜了。
元槐嘴角一揚,她早就料到會這樣。
趙崇光送出的禮物,那可都不是白送的。
辰時一刻,一輛從宮里來的馬車停在了首輔府門前,立即有一排排宮人恭敬立著等候,足以見得蕭太后對元槐的重視。
“這是要來接誰的?”秦大娘子還奇了怪,轉身一瞧就看見了緩緩行來的元槐,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首輔府眾仆瞬間驚呆,個個面面相覷,全都呆傻了一樣。
這派頭可不比之前接四姑娘入宮差,興許四姑娘真的討得蕭太后的歡心。
“大娘子,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元槐從腰間取下腰牌,在秦大娘子眼前晃了晃。
秦大娘子眼皮子一跳,太后將這枚腰牌給了她,其中的意義可想而知。
車輪碾過青石板鋪成的街道,轱轆碰撞間發出吱呀的聲響,首輔府離得皇宮有段距離,約摸過了半柱香的功夫,車夫勒緊韁繩,拉停馬車。
元槐掀開帷幔的一角,朝陽放射出一縷縷金色的光線,將‘午門’兩個大字照得愈發刺眼。
巍峨雄偉的朱紅色宮墻和一成不變的四方天地,沒由來一陣壓抑,甚至是窒息。
引路的太監上前交涉幾句,侍衛當即便放行了,元槐的腰牌并未派上用場。
馬車繼續向前行駛,元槐將帷幔放下,馬車行過一段距離后,她才暗自輕舒了一口氣。
臨近宮道,元槐才下了馬車,便由馮蕊姑姑帶著她去見蕭太后。
她帶著熬好的湯藥,再次來到翎坤宮。
等元槐進去的時候,正殿里已坐了好些貴女,就連元行秋都在,將蕭太后哄得嬉笑不止。
元槐端正有儀地福了福身子,“臣女見過太后,給太后請安了。”
眾女的視線落在元槐身上,眼底皆劃過一抹驚奇,這元四娘子來這兒做什么?
太后素來喜愛女郎陪伴左右,只是不知何時待見起元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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