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都看了過去,卻見到芍藥廊那邊走過來一個少年郎君,穿黛藍錦袍的那位風華艷光,長身玉立,正是當今天子趙崇光。
雖未言語,卻能從他和善笑意中感覺這人性情溫潤,容止端凈,倒還真能擔得起一句人間盛世顏的盛贊。
趙崇光面色淡淡,很是得體地向蕭太后行了禮。
五位貴女斂裳褔了福,依次自報了家門。
“人比花嬌花無色,花在人前亦黯然,幾位姑娘均已到了成婚的年紀。”蕭太后掃了這些貴女一眼,語氣也有些意味深長。
熟料趙崇光只是眉梢微抬,“是么?勞煩替朕給令尊問聲好。”
五位貴女瞠目結舌,還是端莊應下了。
美人和郎君絕配。然而,彼此之間并未擦出半點情愛的火花來。
蕭太后看在眼里心里明白,這五位姑娘的婚姻都由不得她們自己做主。
皇后之位不是蕭家女,也會是別家女,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她本來的打算是扶蕭七姑娘上位,比起堂兄堂妹的荒唐倫理,這才是真正意義的親上加親。能得到蕭家的豐厚嫁妝只是最起碼的好處,最大的好處是正宮生下太子,整個南陵那可就是蕭家的天下。
看著趙崇光被貴女們圍起來,蕭太后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蕭七姑娘看了蕭太后一眼,心中一凜,忙含笑起身:“聽聞三日后就要到龍舟節了,地點在才子廬,屆時好多女郎郎君都回來,不知陛下可賞臉一同前往?”
蕭太后鳳眸眼光流轉。
她倒是有股機靈勁兒,知道趙崇光不會答應私人邀約,這么一說就相對容易接受了。
其他幾位姑娘見狀,也附和著說龍舟競渡的熱鬧,熱情邀請趙崇光去觀望龍舟。
盛情難卻,趙崇光瑞鳳眼微瞇,旋即,眼眸中無盡的笑意蔓延開來,若明珠生輝,光彩奪人。
“如此,朕可要去瞧瞧了。”
趙崇光自認守身如玉,獨善其身,因此和這五位貴女斗保持著社交距離,偶爾回那么幾句話,更近一層卻是不肯了。
且說趙崇光故作不解風情,笑著同眾人打太極,心里卻如明鏡兒似的。
蕭太后的居心在明顯不過,表面上五朵鮮花任君采擷,實則有意將蕭七姑娘推送到他跟前。
細論起來,蕭家憑借外戚的身份,讓蕭家人得以有更多的金輝從政參政,蕭太后把自己的侄女接進宮,也并無不妥。
趙崇光心里存了戒備,卻也未表現在臉上,經過蕭太后如此明目張膽的相親,他再也沒有興趣和一眾女眷閑聊。
倒是蕭太后,被五位貴女圍著說笑,只得撐著精神來含笑應對。
起初趙崇光見了滿苑的花卉,漫步其中還會贊道:“到處皆詩境,隨時有物華。”
漫步著漫步著,人已經出了賞荷的亭臺水榭。
趙崇光仰月唇微勾,“諸位繼續,朕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見他一刻不愿多留,蕭太后反應并沒有多大,反而笑盈盈地要送荷花給貴女們。
事到如今,五位貴女還能看不清局勢嗎?
陛下的意思不是意思,太后的意思才是意思呢。
接受了禮物,幾位貴女忙不迭起身告辭,徑自去了。
三天的時間匆匆而過,元槐組建的女子醫療隊,成員還只有沈歸荑一人。
一來別人覺得她是女子,難以建立影響力和信服力,二來就是醫藥世家的娘子看不上她的小作坊。
眼見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就想著去龍舟賽上碰碰運氣,反正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端午節這一日,天空澄碧,纖云不染,太陽炙烤著南陵大地,空氣中翻滾著熱浪,街上的行人無不汗流浹背。
饒是如此天氣,也擋不住百姓們拖家帶口,趕到才子廬觀看一年一度龍舟競渡的腳步。
有傳聞說,陛下也要來看龍舟賽,因而才子廬兩岸邊早早的,就被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給包圍了。
元家人來到的時候,河岸兩邊被圍觀的人群擠得水泄不通。
秦大娘子有些慶幸地道:“哎呦,還好咱們提前預定了看臺,有專屬的位置可坐,不用和這些人挨肩擦背。”
“行了,管好你的嘴。”元貞覺得這樣太過招人,對秦大娘子的態度可謂是一落千丈。
秦大娘子悶悶不吱聲了。
元槐側頭環顧四周,不動聲色查看周圍的環境。
周圍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極其陌生的。
才子廬兩岸,視野最佳的位置都被金陵衛用人墻隔開,天子的看臺稱作瑤臺,其余看臺按照品級依次由勛貴臣子落座。
品級不夠的小官,自然只能站在人群里看熱鬧。
很可惜,元槐在腦子里沒有搜羅到,關于龍舟節的丁點記憶。
她以為是之前后腦勺被打的后遺癥,也沒太當成一回事看,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首輔府看臺靠前,距離瑤臺較近,一路過去,中間要經過不少官宦人家的看臺。
于是,元槐和元畫春,這兩個元家的未婚女郎,一時受到了不少隱晦的端量注目。
“小娘子就是要好好培養,除了讀書就只剩嫁人了,萬一日后嫁入高門大戶,那就是整個家族的榮耀。”
“今個兒運氣真好,碰上了元四娘子,只是不知旁邊那畏手畏腳的女郎如何稱呼?”
“好像是元家從鄉下接回來的三姑娘,成天就知道跟在元四娘子身后,活像條小尾巴,怪讓人討厭的。”
雖說是仲夏,可頂著太陽走一路,還是有幾分熱汗淋漓。
面對那些目光和言語,元槐早就習慣了,甚至還能有看回去和懟回去的勇氣。
可元畫春不一樣,平時鮮少出門,還是頭回參加這么大型的活動,只顧扯著元槐的衣角低頭走路,畏畏縮縮的模樣遭到了許多人的嘲笑。
越是被人這么議論,她就越是直不起腰來。
元槐回首牽住元畫春的手,嘴角含著安撫的笑意,保持著自己得體的姿態,面對那些不懷好意的非議,她大膽直接地一一看過去。
那些人顯然未料到,元槐這么有膽量,卻也看得更起勁了。
正當元槐還要直言懟上之際,一個熟悉的男聲傳進了她的耳中。
“她是什么樣的人,還輪不到你們來置喙。有什么心里話,不妨和本宗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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