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庶女醫術無敵,陛下自薦枕席 > 第215章 操心所致,早生華發
  于某一個大雪紛飛的清晨,趙崇光發現了一根突兀的白發。

  在鬢角邊,那根細長的銀絲混在一頭黑發中,在炫目的晨光下顯得格外扎眼。

  趙崇光忽然間有些難以名狀的情緒覆了上來。

  他這個年紀,不該的。

  王秉恩視線落在他滿頭黑發上,驀然捕出一片耀眼的白,那根白發在發隙間若隱若現,若是不趴在天子頭頂看,其實也大概是看不到的。

  從王秉恩的角度,再看趙崇光尚未梳理冠髻,就這般松松散落下來,墨緞似的長發如瀑垂落至腳踝,竟在一頭烏黑的長發里,尋到更多從發根延伸變白的發絲,雖然數量相對來說在少數,但卻是極為不同尋常的跡象。

  這樣年輕的少年郎君,怎會生出這么多白發?哪怕目前還未顯現出來,可就以那變白的趨勢來看,遲早會遍布整個頭發。

  是不是因為心病亦或者頭疾?天子真的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嗎?

  王秉恩瞥了眼趙崇光的神情,無聲嘆息,心頭一酸,嘴上卻說:“這是操心所致,早生華發,陛下近年來專注國事,總要勞逸結合才好……”

  趙崇光聽罷,垂下眼睫,何嘗不知這是在安慰他。

  今日縱然他能拔去一根、十根甚至二十根白發,但他能阻止白發不斷的侵襲嗎?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到幾時,偏安一隅,得過且過。

  這種念頭很不好,但……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年輕的天子身穿厚綢里衣,不緊不慢行至軒窗邊,推開窗看風雪茫茫,襯著單薄背影愈發虛妄縹緲。

  “海棠花在宮里開得好嗎?”

  趙崇光冷不防問了這么一句,令人著實有些摸不到頭腦,王秉恩這才想起外頭種的海棠,能夠四季開花不敗,紫宸殿的花卉自然有專人侍弄,便回道:“開得很好,陛下要去賞花嗎?”

  寒冬臘月,上京落了鵝毛大雪,洋洋灑灑下了三日,殿外的風雪仍在繼續,寒意刺骨。庭院中的花卉枝椏瘋狂地搖曳,天地間并非一片素白。

  而殿內地龍燒得熱乎,爐火暖融融,香氣氤氳,隔絕了外界的寒冷。

  他如同不知寒冷似的,于窗前站了一會兒,望著宮墻外的青磚被大雪覆蓋,月華流轉,瑩瑩一片。

  趙崇光捏住那一捋發絲,利落干脆地拔下那根白發,并未在掌心停留,任憑那發絲隨雪花飄零。

  “替朕束發。”

  王秉恩聞言也不驚訝,也未多嘴,只是拿著玉冠和長簪,默默走到趙崇光身后,將白發掖在黑發里迅速束起。

  年輕帝王的行為舉止,絲毫未察十九歲的年紀生出白發有何不妥,似是早就接受了早生華發的事實。

  這位年輕的天子,在居于人下之時,從未有過一日披頭散發,或許他真是壓抑了太久太久……

  然而院子里的四季海棠積壓大片碎雪,成簇的淡紅色花瓣再也承受不住,頃刻間灑落一地,光禿禿的枝條在風中搖擺。

  周邊冷冷清清的,誰也賞不到這等光景。

  “不對,什么花都不應開在宮里。”趙崇光伸出手,接住一兩片從天而降的雪花。

  還未等他看清,它就在手中融化了。

  頭發從發根到發梢呈現白到黑的漸變色,趙崇光知道自己極有可能看不到來年的春花了。

  元槐,元槐。他顛來倒去地念了兩聲,只覺得自己的頭疼得愈發難以忍受了。

  伴隨著撲通一聲,趙崇光突覺天旋地轉,當場倒地昏死過去。

  王秉恩晃悠兩下趙崇光,察覺到事情不對,趕忙大喊:“來人吶,快去請郭先生!”

  大概一炷香后,趙崇光化險為夷,他的情況漸漸趨于穩定,泡了藥浴,喂了湯藥,郭環又給他做了一些針灸。

  趙崇光手指動了動,便又了幾分意識,他昏昏沉沉地醒來,只覺腦子里絞痛平緩了一些。

  王秉恩連忙上前詢問:“陛下感覺如何?”

  這三年里,趙崇光的頭風之疾時不時發作,但今日突發昏厥還是第一次。

  趙崇光擺了擺手,轉而看向正在收拾醫療器具的郭環,似乎是有什么話想說。

  “小皇帝,既然你是我未來的女婿,我也就不拿你當外人了,毫不夸張地說,你的頭疼病已經病入膏肓,如若不及時做手術將會威脅生命。”郭環看出他的顧慮,先一步開了口。

  “你顱內那顆腫瘤體積較大,壓迫到腦組織,需要通過開顱手術將腫瘤切除,從而緩解相應的癥狀。”

  “要是你選擇不做手術,就要考慮及時行樂了。”

  這些話是忠告,是郭環身為醫者和未來老丈人,唯一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了。

  隨著郭環在異世停留的時間越久,天道管理者也會為他所不容,因此他能待在古代的時間不多了。而那個會算命的神婆小姑娘測算到,等到天象呈現九星連珠,她就能撕裂時空送他返回現代。

  對于這里,對于南陵,對于巫醫族,郭環其實是難以割舍的,大大小小的事經歷了這么多,并且還在這個世界有了自己的血脈,怎么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可他終究不是這個時空的人,自從見到阿虞化身的熒光靈蝶后,他的身體就變得越來越虛弱。

  就算郭環不主動走,時空也會將其抹殺,屆時不會有任何人還記得他。

  殿內一時沉默無話。

  半晌后,趙崇光闔了闔眼,率先打破平靜,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郭先生,朕這病還能用藥物控制嗎?”

  他從火爐上提下茶壺,倒了兩杯茶水,試圖麻痹掉承載過重的感官,腦海中卻忍不住回憶起兩輩子元槐的模樣。

  是他辜負了她,現在想這些為時已晚。

  心臟像是被刀劃出一道小口,不痛,只是鮮血淋漓,無邊的苦澀幾近將他埋沒。

  可剛啜了一口,沒品出茶葉的香味來,郭環便伸手奪過了他手中的瓷杯。

  “經常頭痛的患者盡量避免喝茶。茶葉雖好,可不要貪杯才是。”

  郭環沒有回答趙崇光的問題,卻好像什么都已經告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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