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后,羅干在蘇賢面前直接跪了下去,艱難的行大禮。
然后感謝蘇賢對言將軍及言家的救命之恩,今后蘇賢也是他的恩公云云。
蘇賢對此頗感意外,最后只說道:“羅將軍暫去醫治一番,我此番來此,是有事要找你商量。”
羅干被眾人抬下救治去了。
蘇賢等人則在大帳中稍侯,親兵們送來糕點與茶水……
兩刻鐘后。
羅干回到了大帳。
他渾身上下都纏上了白色的繃帶,看似嚴重,但卻能自如的走來走去,宛若常人。
原來,言大山雖將他揍了個半死,但卻沒有傷及要害,言大山下手也講究分寸。
“羅將軍,你……不多休息一會兒?”
周記室瞪大了兩眼,在他的預想中,羅干即便能來,也應該是躺在擔架上,可他竟直接就走進來了。
“將軍。”
然而,羅干卻不理會周記室,而是走到言大山身邊,略顯艱難的拱手一禮。
言大山點了點頭,示意他去拜見蘇賢。
羅干轉身,看見蘇賢之后,他整個人猛然頓在原地,跟隨而來的副將們,也是目瞪口呆,面色陰晴不定。
倒不是蘇賢本人如何,而是他所落座的座位。
他竟然大刺刺的坐在羅干的座位上。
也就是那把威武霸氣的帥椅。
蘇賢氣定神閑的坐在上面,低垂著眼簾,俯視著下面眾人,一幅神色自若的模樣。
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羅干驚愕一陣,但很快釋然,蘇賢既然對言家有恩,他便能容忍蘇賢的一切,包括霸占他位置這件事。
不過,羅干身后的副將們有些忍受不了。
但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反對,只小聲的嘀咕道:“言將軍雖以蘇文學的護衛、奴仆自居,但他也太……不自重了吧?”
“……”
蘇賢聽清了這嘀咕聲。
但他并沒有自覺的站起來,讓出位置,而是在帥椅上扭了扭,尋到一個舒服的坐姿,愜意的看著羅干及副將們,笑道:
“我這里有個東西,給你們看一看。”
說著,蘇賢從帥案之上拿起一張紙頁,舉在半空。
一個副將快步上前,接過紙頁,他沒敢看,而是送到了羅干的手上。
羅干雖然討厭讀書人,但卻也不是文盲,他凝目看去,頓時纏滿繃帶的身體一震,抬頭目瞪口呆的盯著蘇賢,口中喃喃道:
“蘭陵公主親筆手書的……幽州守軍……調令!”
“什么?這……”副將們也吃了一驚,急忙看向那頁文書。
“……”
原來,蘇賢先前數次想祭出的殺手锏,便是此份調令。
這份調令可不簡單,憑借它可以調動幽州范圍內的所有將士,幽州守將,一下子成了持調令之人的屬下。
自古,大軍的調動都是極為嚴肅之事。
能調動地方駐軍的人,來頭都不是一般的大。
蘇賢這份調令,乃蘭陵公主親筆手書,并蓋上了“河北道行軍大總管”的金印,憑此可調動幽州范圍內的所有將士。
蘭陵公主的調兵之權,來自于女皇陛下的圣旨,來自于“河北道行軍大總管”的金印及金冊文書。
她可以親筆手書調令,將某一區域的調兵之權,暫時授予持調令之人。
只要蓋上“河北道行軍大總管”的金印,便立即生效,直至蘭陵公主將調令收回。
羅干身為邊州的守將,雖桀驁不馴,不大服管教,所言所行令朝廷諸公都頗感頭痛。
但在這份調令面前,羅干卻不敢擺譜。
因為持有調令之人便是他的頂頭上司,人家一句話就能廢掉他。
當然,他也可以反抗,但下場就是叛國之罪,羅干雖然桀驁,但還沒狂到背叛朝廷的程度。
震驚過后,羅干兩手捧著調令苦笑不已。
蘇賢要是一開始就亮出這份調令,他還敢發狂揚言將他們趕出去嗎?
蘇賢藏著掖著,結果讓他被言大山好一頓毆打……
同時,大帳中的其他人,包括言大山、周記室等,心頭也是陣陣苦笑,他們事先并不知曉蘇賢竟手握這樣一份殺手锏。
要是一開始就亮出來,今日之行就不會如此“精彩”。
羅干苦笑之余,忙恭恭敬敬的將調令送還給蘇賢,然后恭敬的說道:“蘇文學,既然手持蘭陵公主親筆手書的調令,自然可以坐這帥椅。”
他現在是服了。
不再狂妄與張揚。
這其中有蘇賢拯救了言家的大恩,也有那一紙調令的緣故。
他現在對蘇賢客氣,可謂是心悅誠服,名正言順!
蘇賢接過調令,小心收好,然后看著羅干說道:“我們今日來此,是有一件要事要告訴給你知曉,同時,也有一件事需要羅將軍協助。”
羅干精神一震,朗聲說道:“蘇文學盡管說,有事盡管吩咐,末將自當從命!”
蘇賢頓了頓,緩緩說道:
“在一個月之前,幽州范陽縣,太行山東麓的荒山之中,有一座村堡,名叫‘洪村堡’……”
“……”
當下,蘇賢將一萬遼軍失蹤一案的前因后果都講了出來。
然后,請羅干協助追查那一萬遼軍的藏身之地。
羅干聽罷,當即朗聲道:
“原來如此,我道這段時間以來,為何總有人來營中打探……蘇文學盡管安排,末將自當竭盡所能,揪出那一萬潛藏的遼軍!”
“很好,有羅將軍這番話,我就放心了。”
“……”
接著,幾人在大帳中秘議起來,做出了一系列安排與計劃。
日落西山,天邊綻放出絢爛云霞之際,眾人終于秘議完成。
蘇賢起身告辭。
“末將護送你們出營!”
羅干不顧病體,搖搖晃晃,走在前面領路。
蘇賢與言大山都勸他早點回去休息,結果羅干死活不聽,蘇賢也就由著他了。
此時,大營轅門。
駐守在此的那兩位將士,不時回頭往營中瞧上一眼。
其中一人面帶疑惑,問道:
“奇了怪哉,周觀察等人進去了那么久,為何還沒被趕出來呢?”
“莫不是……被我們羅將軍通通抓捕了吧?我記得,周觀察身旁有一個白面書生,我們羅將軍最討厭書生與文官了。”
“嘿,有可能……”
“……”
正聊著,一個將士忽然面色一滯,盯著大營深處說道:
“出來了,你快看,他們出來了!”
“噫?”另一個將士面色古怪,自言自語道:
“他們為何不是被趕出來的?還有,你看,那個白面書生,非但沒有被羅將軍扣下,他反而還走在最中間!宛若眾星捧月!”
“……”
這時,蘇賢等人離轅門越來越近,已能聽清那兩位將士的說話聲。
那兩位將士毫不掩飾,在轅門外大刺刺的指指點點,猜測蘇賢一行未被趕出來的原因,以及這么晚才出來的緣由。
走在最中間的蘇賢,聽了這些話,眉頭便是微微一挑。
記得剛來的時候,那兩個將士就在那說風涼話,還想看他們被趕出來的“戲碼”。
蘇賢面色微微一動,揮手制止面色黑如鍋底,想開口呵斥的羅干,以及言大山等人,裝作沒有聽見他們的風涼話般,繼續往轅門走去。
其他人還不覺得如何,羅干真的想沖上去,將那兩個家伙的爛嘴堵住,然后再重重的罰他們五十軍棍。
尷尬啊!
在言將軍及頂頭上司蘇文學面前,被自己的屬下如此“編排”,羅干真的想死,想弄死那兩個混蛋。
可是,蘇賢不準他干擾。
他只能一邊慢慢走向轅門,一邊怒瞪著僅剩的左眼,希望那兩個混蛋早點發現他,然后停止作孽。
那兩位守門的將士聊得正歡,根本不會想到,他們的羅將軍就在前面。
“誒,你看,他們中有個渾身包裹繃帶的人!”
終于,有個將士發現了羅干。
羅干心頭頓時松了一口氣,既然被認了出來,想必這兩個家伙就能住嘴了。
然而,另外一個將士卻笑道:
“呵,這個家伙活該,也挺倒霉,其他人都沒事,就他被我們將軍打成這樣,你看,渾身上下都是繃帶,右眼也被打壞了,哈哈哈哈……”
“……”
聽了這話,羅干神色一滯,然后勃然大怒,口鼻噴出熱氣,他真的想沖上去抓住這兩個混蛋狂毆一頓。
然而,蘇賢一個眼神甩來,他不敢亂動。
這時,就連憨厚的言大山也明白了蘇賢的用意,頓時在旁憋氣憋得臉紅,怕忍不住笑出聲來。
很快,蘇賢一行臨近轅門。
那兩個將士猛地跳出來,攔住去路,對周記室進行調侃,說他這次運氣好,竟沒有被趕出來。
然后又看向蘇賢,說他這個“小白臉書生”去見了他們羅將軍一面,竟還能完好無損的出來,真的是奇跡。
最后,他們看向羅干,笑道:
“這位老兄就倒霉了,哈哈,被我們將軍揍成這樣,估計這位兄弟長得太丑,我們將軍都顧不上那小白臉書生與周觀察,只揍你一個人……”
“……”
蘇賢抬眸,看了看天色,嗯,已經不早了。
于是看著兩位笑得前仰后合的將士,忍著笑,指著喘氣不止的羅干說道:
“二位可知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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