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趕時間,拿到最新鮮的食材,他們都是早早出門來到市場挑選食物。
林楊和林建國走進市場。
水泥地面上到處都是化凍了的血水混雜著泥巴,被人踩出一個又一個腳印。
入耳都是吆喝講價的聲音,還有一些冷藏車運送貨物過來,喊人卸貨。
亂糟糟充滿煙火氣。
林楊記得趙西峰提過,說進了北市場,第一個拐角,往右邊走,最里面的一家凍貨批發店,他的肉類新鮮,而且比同行要一斤便宜一角錢。
別小看這一角錢,長年累月下來,那省下的是巨大的利潤。
林楊直奔冷藏批發點。
這個點,中年老板正忙,林楊對著林建國壓低聲音說了兩聲,之后老老實實排隊等著老板招呼自己。
十分鐘后,中年男人塞了一支煙進嘴里,抽空猛吸兩口,扭頭看向林楊道:“小伙子,買啥?今天貨都在這里了,下一批貨要中午到。”
他的紅兵冷藏批發店生意很好,基本上五點左右就會售空。
下一批貨來就要中午十二點了。
來晚了基本上都買不到。
林楊飛快報出了自己菜單。
“雞大腿四袋,雞爪十斤,鴨翅膀和雞翅膀分別五斤,豬耳朵和豬腳也都要二十個。”
林楊飛快報著數量和名字,一旁的林建國聽得驚訝又疑惑。
實際上,今天早上跟著林楊出門的時候,林建國還覺得腳底發虛,一片飄忽有些踩不著實地的感覺。
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兒子林楊勸自己做盒飯生意,他雖然和劉明芬答應下來,但是那也是一時沖動。
等晚上睡一覺醒來,頓時覺得迷茫無措。
盒飯生意,從哪兒做起?
單單租了鋪子店面,這做飯呢?
菜呢?
去哪里買一次性飯盒?
林建國只能一頭亂麻跟著林楊出了門,心里頭也打定主意,等會兒就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摸索。
可沒想到,一到了批發市場,自家這兒子熟門熟路,帶著他直奔這里,又報菜單,斤數,甚至還考慮開始熟練的殺價。
林建國心里忽然有種錯覺。
似乎……
自己兒子想做盒飯生意,真不是一時興起。
“你看看,這是總價。”
思緒走身片刻,那邊中年男人已經抽完一支煙,拿著計算器,按照剛才林楊說的東西和價格,噼里啪啦一頓摁,最后給林楊確認了一遍,并沒有問題后,這才摁下了“等于”鍵。
“453!”
機械的女聲報出價格。
林楊對著中年男人一笑,道:“叔,四百五十三,成嗎?買這么多,抹三塊,多的價我不講,大家都是生意人,以后我還來你家!”
得。
瞧著對方是個小伙子,嘴又甜,砍的價格也不算多,中年男人當下沒多想,也就答應了。
“成成成,四百五十塊,湊個整!我這就給你去拿貨!”
林楊當下掏出錢,清點完畢,遞了過去。
林建國嚇了一跳。
他總算是反應過來,趕緊伸手拉了拉林楊,一臉震驚。
“你這從哪兒來的錢?不是說好先記賬,過兩天再拿錢嗎?你怎么都沒和我和你媽說?”
做生意當然要本錢。
之前來的時候,林建國就提過一嘴,現在家里頭拿不出多余的錢,一切都只能記賬,不知道能不能成。
結果林楊打包票,說絕對沒問題,他這才跟著過來的。
萬萬沒想到,林楊居然直接掏出這么多錢來付賬?
他哪兒來的錢?
“趙叔借的!記賬也是打欠條,還不如問趙叔借!”
林楊面不改色對著林建國笑了笑,“爸,放心吧,等掙到錢,我第一時間就還回去!”
這話聽著雖然總感覺哪兒不對勁,但是也不是沒道理。
而還不等林建國再琢磨琢磨,那邊中年男人就已經推著車子過來,上面用紙箱子裝著滿滿當當一大箱子的凍貨。
這些足夠林楊用三四天了。
“吶,點一下!”
林建國聞言,當下趕緊蹲下身子,一箱箱往外搬。
林揚則是拿著進貨單,一單單對照著貨物,確認無誤后,這才低頭看了林建國一眼,道:“爸,都沒錯,你在這里等著,我把東西搬車上去。”
市場內不讓三輪車開進來,畢竟人多,出點兒事就麻煩了。
三輪車在外面,貨又多,兩個人要是全都搬東西,剩下的貨物沒人看管,一個不留神就丟了一箱兩箱,那就得不償失了。
林建國眉頭皺著,“我來搬,你在這里……”
“走了!看好東西啊爸!”
他話沒說完,那邊林楊就已經搬著兩大箱子的凍貨飛快走了出去。
林建國心里頭一下子酸澀了起來。
他揉了揉眼眶,長舒一口氣。
自己這兒子,是真長大懂事了啊!
…………
六點鐘,父子倆回了鞋鋪。
林楊將凍貨卸下來,對著林建國道:“爸,你把這些凍貨用冷水泡著,我去買點兒東西。”
說完后,不等林建國再問,林楊就已經騎著自行車出門去了。
他當然是去采購。
一次性飯盒,還有各種香料,鹵菜用的深口鋼筋鍋等等。
林楊消失在巷子口。
劉明芬揣著兩個雞蛋,沒喊住他,頓時心疼極了。
“哎!這孩子,好歹吃個雞蛋再走啊!”
林建國伸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兒子長大了,懂事了,做事兒有自己想法了,咱們跟著他做,甭管賠錢還是掙錢,一家人在一起擰成一股勁兒就成。”
劉明芬聞言,頗為驚訝的看了林建國一眼。
自己這啞巴丈夫今兒個變性了?
以前林楊不管做什么,說什么,他總是嗤之以鼻,甚至要發脾氣的,今天居然幫著林楊說話?
可劉明芬疑惑歸疑惑,心里頭還是美滋滋的。
是啊。
哪個當母親的不希望自己兒子好?
她小心翼翼的將雞蛋揣進口袋里,過來將箱子拉到店門口幫忙。
見林建國還看著巷子口,她沒忍住笑罵道:“先吃飯,再來幫忙!做生意你要有兒子那一半的積極勁兒就好了!”
“我看你啊,是越老越不如兒子了!”
林建國破天荒沒反駁。
他收回了思緒,回到屋子里,胡亂扒了一碗稀飯,之后將家里能用的盆全部找了出來。
浸泡去血水,之后一切,等林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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