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宋閨 > 144 晚香樓
  許諾才坐起來,胡靈就卯足了勁將毯子扔向她,同時身子向前傾,手也蓄勢待發地伸過來。

  許諾當即就知道胡靈要做什么。

  條件反射似的,一手向上擋住毯子,阻止毯子遮掩視線,另一手向前伸去擋住胡靈的手。

  胡靈太久沒活動手腳,實在沒忍住就開打了。

  許諾自然是全程奉陪。

  馬車里哐當哐當鬧了許久才停下來。

  萬幸胡家的馬夫習慣了這樣的主子,聞聲根本沒停下來的意思,馬車倒是按時到了晚香樓。

  胡靈早早就定好了包廂,也定好了唱曲的人。

  二人打鬧后發髻亂的不成樣子,金釵更是零零散散落在車廂內,她們看著對方的樣子一起哈哈笑了起來,直說對方的樣子更狼狽。

  馬車里傳出的笑聲惹得路人側目:誰家的娘子?竟敢笑得如此大聲!

  萬幸胡靈出門用的馬車向來不掛胡家的標志,否則胡家的娘子都得被她“連累”的嫁不出去了。

  從一個娘子的舉止中往往能看出整個家族的教養,但胡靈這樣的性格純屬意外,她完全是小時候跟著師父學武時被一同學武的肖遠給帶偏了。

  周王沒有阻止肖遠帶偏胡靈,也有責任。

  二人從馬車里出來時已經換上了男裝。

  胡靈身量高,穿著一襲黑色錦袍,領口和袖口都用深藍色的祥云圖滾邊,烏黑的頭發束在腦后,走路時步伐輕盈大方,顯得十分瀟灑。

  許諾矮胡靈半頭,但她勝在氣質好,穿了一身剪裁得當的白色錦袍,頗有風度翩翩的白衣少年的感覺。

  二人并肩而入。

  胡靈是晚香樓的常客,一進去就有人上來打招呼:“胡三爺,您來了,給您留的還是那個包間,欣兒姑娘已經在屋里候著了。”

  說話的小廝低頭哈腰笑臉迎著胡靈,說完話看到胡靈身旁的許諾,急忙道:“呦,胡三爺今兒帶了新朋友來啊,歡迎歡迎,不知這位爺怎么稱呼?怎么不見肖……”

  四爺來?

  小廝話沒說完,胡靈急忙扔給他一串錢堵住他的嘴。

  她和肖遠是師兄妹的事向來是保密的,雖然許諾不是外人,但她一開始沒說明白她和二師兄肖遠的關系,如今再挑明了反倒會很奇怪,不如一直這樣下去。

  “這位是許六爺,給我來老四樣端進來。”

  胡靈急忙帶著許諾向二樓而去,這個小廝嘴巴大,誰知道他等會會說出什么呢?

  要是他說出她曾經一個人喝倒了三個大漢的話來,許諾又得嘲笑她了。

  二人進了包廂,一股淡淡的香氣彌漫在鼻尖,若影若無。

  包廂很大,軟榻前擺放著很長的一個矮足憑幾,夠三四個人用。

  這里四周的擺設也很清雅,和許諾相信中的樣子全然不同,根本不像妓.院。

  許諾的目光最終落在屏風上,水墨畫的絲制六扇屏風后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女子,清淡的香氣似乎就是從屏風后的女子身上傳來的。

  許諾覺得屏風上畫的手法看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從哪里見過類似的手法。

  二人落座后,有人將胡靈要的老四樣端了上來。

  花生米,栗子糕,烏龍茶,豬耳朵。

  女子彈奏了幾首曲子,又跟著和唱,聲音婉轉地好似百靈鳥,沒有任何雜質。

  許諾耳力很好,但樂感一般,故此對屏風后唱曲的女子不感興趣,只想知道柳永是否在此,想聽聽柳永作的詞。

  她沒想到的是女子唱的多首曲中竟然沒有一曲的柳永的詞。

  不是說柳三變的詞譜成曲唱遍了汴京嗎?

  這位欣兒姑娘為何一曲也沒唱?

  胡靈似乎知道許諾的疑惑,解答道:“欣兒姑娘月初不唱柳三變的曲子。”

  許諾聽罷點點頭,心想這位欣兒姑娘似乎是個角兒,否則哪天唱什么又有什么可挑的,隨著客人的喜好來便是了。

  聽完曲,欣兒姑娘便退了出去。

  她出去時沒有繞到屏風這邊來,而是直接在屏風那邊的小門離去了。

  聽了半天曲連唱曲的人長什么樣都沒看到,許諾更疑惑了,這晚香樓到底是怎樣的規矩?

  胡靈扔了顆花生米進嘴,而后解釋:“欣兒姑娘面上最近起了東西,不易見人,你不要見怪,她向來就是這樣。”

  雖然身處青樓這樣紛雜的地方,但欣兒姑娘能保持如此氣節,不為權貴折腰屈服,有自己的底線,胡靈很欣賞。

  胡靈生在古代,不知道白蓮花三個字的存在,否則就不會贊揚這位欣兒姑娘了。

  許諾從胡靈的話語感覺到她對這個欣兒姑娘還算滿意,但許諾卻覺得這位欣兒姑娘矯情了些。

  她很少在沒和人接觸時就對他人做出評價,今日不知怎么地,竟然在只聽了欣兒姑娘唱歌后就不喜她。

  包廂只剩她們二人,許諾就提起了蹴鞠大賽的事。

  因為立后的事情蹴鞠大賽延遲幾日,但許諾遲遲等不到胡靈邀請她。

  胡靈一聽,立刻繃起身子問道:“是佳仁縣主和你說的?”

  “對,我那日病著她來探望我。”許諾點頭道,然后將那日的對話簡略給胡靈說了一遍。

  “哼,她是怕自己敗了,才急忙和你說不讓你來齊云社。”胡靈一臉不屑。

  許諾喝了一口茶,笑道:“我想參加。”

  “啊?可以嗎?我不想把你拉扯進來,畢竟那邊的隊伍的人家世都不低,怕到時候贏了她們她們會找麻煩。我自然是不怕她們找胡家的麻煩,就是怕連累到你。”

  這話是全然認為自己的隊伍會贏。

  胡靈這么自信許諾倒是能預想到,但這般為她著想她卻是沒想到的。

  “我已經給父親說了,他同意了。我最近也在練習,似乎有些進步。”許諾含笑道,隨后將茶盞中的茶一飲而盡。

  胡靈不可思議地看著許諾,扔到嘴邊的花生米都沒吃,問道:“你竟然在練習?”

  “自然,我既然下定主意要參加就不可能不做準備,只是沒人教還是踢的不夠好,不如你之后幾日教我吧。”許諾并沒有問胡靈是否找到了能夠勝任比賽的最后一個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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