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溯流文藝時代 > 第一百一十章 互文
  于東要寫《后羿》并不是要修史書,也不是要反駁誰誰誰的歷史觀,他就是覺得這段半傳說式的歷史在人性的表現上有很多可挖的地方。

  其實后來葉兆延也寫過一本《后羿》,只不過那本書是因為《碧奴》而寫,他拼了命地想要把故事往神話上面套,最終寫出來的東西零零落落,連葉兆延自己其他作品的水準都達不到。

  而于東的《后羿》可能在表現上會有夸張的地方,卻不會把它跟“后羿射日”這個神話故事混在一起。

  在于東的《后羿》中,有窮氏有一人從小就天生神力,善于射箭,部落里面的人總拿他跟傳說中的羿相比較。因為幾代都善射,所以大家都叫他司羿。

  在這樣的環境下,司羿從小就幻想著自己有天會成為拯救蒼生的大英雄。

  后來他聽說帝太康暴虐無度,就覺得自己拯救蒼生的時機到了,便趁著太康打獵時起兵去洛水攔太康。

  隔著洛水,兩人拉弓對射,司羿抬手一箭將太康射斷一只胳膊。太康后來雖然保住了性命,卻心生恐懼,再也不敢渡洛水回去。

  這時司羿只是覺得自己拯救了蒼生,還沒有想要稱帝。但是后來他逐漸覺得自己的夢想還沒有完成,便整日想著尋找并射死妖獸,甚至終日期盼天上冒出來幾個太陽讓他射落。

  有一天寒浞告訴他,想要天生異象,他必須先稱帝。

  為了完成自己的英雄夢,他就聽言稱帝,然后耗費數年,集合民眾幫他尋找妖獸的蹤跡。直到有一天,他心灰意冷抱怨寒浞的時候,卻被寒浞命人擒下。

  寒浞在殺司羿之前,附耳告訴他,其實妖獸不在別處,正在眼前。司羿暴虐無度,早已成為百姓心中的妖獸,只不過這妖獸將由他寒浞來殺。

  司羿死時,百姓起舞歡慶,拍手稱快。

  但后來發現寒浞同樣暴虐,人們又開始美化司羿,稱他為后羿,這就意味著承認了他君主的身份,也意味著寒浞是篡位。

  為了增加讀者的閱讀體驗,于東特意加強了《后羿》這篇小說的互文性,其實說白了就是沿著歷史記載的軌跡延伸,讓讀者在讀的時候能夠在有限的文字基礎上展開更豐富的想象。

  于東從中文系畢業,寫作的時候想的東西要更多點,很受修辭學影響。

  這次他就刻意讓“作者死亡”,讓讀者從單一文本意義的權威中,從全知全能的作者觀念中解放出去,把閱讀的自由交給了讀者。

  其實這類跟歷史有關的小說,或多或少地都做到了這一點。因為歷史就在那里,每個讀者腦海中都有一個歷史,他們在看小說的時候,會根據自己以前看過的歷史文本來對小說進行解讀。

  而有些東西,恰恰就需要有額外的歷史文本對照,才能體現完整的意思。

  后世的一些重生類網絡小說中,也都是如此。在描繪時代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是讀者根據自己看過的其他文本甚至是時代體驗來解讀。

  只不過于東在小說中特意突出了這一點,整篇小說在人物的變化上,跟姚雪垠的《李自成》有些相似,屠龍者終成惡龍。

  可能很多讀者在讀《后羿》的時候,就會想起《李自成》,這時候互文性就體現了出來。

  《后羿》是于東寫得最快的一本小說,從周六當天下午開始寫,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他就寫了三萬多字初稿。這主要得益于這篇小說他之前構思過很長時間,腦海中的故事已經成型。

  后面還有三萬多字的稿子,不出意外,連寫帶改,用不了一周的時間。

  這一天半的時間里,劉昌敏和馮明他們幾個來了有五六次,每次從窗戶外面看到于東伏案寫作,就悄悄地離開了。

  胡長青也來過一次,同樣在窗外駐足一會兒就走了。

  直到周一早上,劉昌敏看到于東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終于閉關出來啦。”

  跟劉昌敏聊了幾句,于東才知道他們幾個來找過他好多次。

  “本來想找你摜蛋,但是看你寫東西的樣子實在認真,就沒忍心打擾你。不過我跟馮明打了個賭,看你能寫多久。他說你到昨天下午就要歇,我說這兩天你歇不了,最后我贏了他兩塊錢。”劉昌敏笑呵呵地說道。

  于東也笑:“這兩塊錢也算是有我的功勞?”

  “那是自然,回頭去食堂吃飯給你加個鹵蛋。”

  “真是大方。”

  ……

  上午快下班的時候,吳常新把于東叫到了辦公室。

  于東原本以為吳常新叫他過來,是要問上周五晚上公開課的事情,卻沒想到吳常新張口先問了黃瓜園詩會的事情:“你們最近的那個詩會發展得怎么樣了?”

  雖然有些意外,不過于東還是匯報了情況,“上次詩會搞活動,我去了燕京,沒有參加,不過回來后聽劉老師說還不錯,有不少學生也參加了,規模越來越大,大家的熱情也很高。”

  吳常新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道:“于東,你認為咱們學校現在有條件弄一個文學類的校刊么?刊登一些學生和老師發表的詩歌或者其他文章?”

  于東想直接說“沒有”,但還是生生忍住了。他斟酌著用詞說道:“我覺得這是好事情,不過再等一段時間,等到時機更成熟之后再弄也不遲。”

  雖然于東說得委婉,吳常新卻已經聽明白了意思,這事現在根本干不成。

  其實于東不僅僅認為現在干不成,他認為以后也干不成。

  現在沒有社交網絡、視頻軟件,一些學校弄的文學類校刊還有些生存空間,等到以后網絡發達后,學生們獲取信息的渠道爆炸性增加,這類校刊就完全沒有吸引力了。

  再說金藝是個藝術類院校,總不能靠著一個玩票的黃瓜園詩會就想把一個校刊撐起來。

  硬要做也行,最終結果肯定就是自娛自樂,越做越臭。

  吳常新其實也知道這個想法有些不切實際,所以聽到于東的回答后,點了點頭:“是我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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