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沈云霧和秦夜便將陳醫生早上說的話，轉告給了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這段時間在家里心態養得很好，面色也比在療養院里待著的時候紅潤，精神氣也很好。
見兩人一起來跟自己說這個事情，也不害怕，心情很好地點了點頭。
“明天去檢查，可以呀，沒問題的。”
秦奶奶現在心情不錯，大概是最近還是喜歡這外面的煙火氣，所以想早點做完手術，早點好起來。
沈云霧聽了很欣慰。
“奶奶現在看起來很高興？”
“是啊。”秦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感嘆地開口：“我本來以為我是一直只能呆在療養院里了，但是在手術之前能再出來看看這外面的世界，后續就算是死在手術臺上，也沒有遺憾了。”
原本還因為秦老夫人話而高興的沈云霧，聽見后面這句，臉色一白。
“奶奶，您胡說什么？”
秦奶奶的眼里卻沒有傷感之色，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秦夜，招手示意他過去。
秦夜面色沉重地走上前。
“奶奶，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手術會很成功，以后外面的世界您也可以多看。”
“不是不吉利的話，奶奶當然也希望手術能成功，但凡事總有一些意外。”
秦夜面色難看，語氣強硬：“不會有這種意外。”
“好了好了。”秦奶奶笑著道：“總之我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們倆一定要好好過日子，不要因為奶奶過于傷心，也不要吵架。小夜，你是男生，要多讓著人家云霧，女孩子是最不容易的，明白嗎？”
吧噠。
沈云霧的眼淚毫無預警地往下掉，因為她就靠在秦老夫人身邊，所以這一連串滾燙的眼淚，就直接砸到了秦老夫人的手背上。
“云霧……”
秦老夫人看著那一連串似珍珠的淚水，呆住。
“奶奶……”
沈云霧臉蹭上她的手背，緊緊地抱住秦老夫人的胳膊，眼淚汪汪的：“您不要說這種喪氣話，手術一定會很成功，以后您也要繼續來體驗外面世界的多姿多彩。還有，我和秦夜經常吵架的，需要您調和，所以奶奶一定不要出事，好不好？”
秦老夫人原本也只是設想了一下可能性，其實她的心態最近已經很好了，以前還有點遺憾，可是現在想想，似乎也沒什么遺憾。
所以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心情是平靜的。
誰都不想提前死亡。
但如果死亡不能避免，那就坦然地接受死亡，也沒什么可怕。
只是她沒想到這些話會讓沈云霧哭成這樣。
秦老夫人一直都知道沈云霧對自己的情感根本不是普通的孫媳對奶奶的那種，她從小就愛纏著自己，賴著自己，很多心事都會跟自己說。
逐漸的，秦老夫人就察覺到這小姑娘對自己的情感不一般。
后來一問，才知道這個小姑娘從小就沒有母親在身邊，她這才意識到一個可能性，就是小姑娘可能把她當成可以寄托感情的女性長輩了。
只是，她今天才知道，她對自己寄托的情感，居然這樣深。
“奶奶……”
她沒答話，小姑娘就還是哭唧唧的。
“好好好。”
秦老夫人瞬間心軟得一塌糊涂，連聲安慰沈云霧。
“奶奶答應你，不說喪氣話了，別哭了，好不好？”
所以最后，變成秦老夫人一直在哄著沈云霧，花了一番力氣才將她哄好，之后她才滿意地回房間睡覺，并說明天早上過來。
秦老夫人輕拍了拍她的后腦勺。
“好，晚安，快些去睡吧。”
等她走了以后，秦老夫人睨了秦夜一眼。
“你和她最近一直吵架？”
聽言，秦夜微頓，而后解釋道：“她逗您玩的，您也信？”
“你真以為我老眼昏花了看不出來你倆之間的問題？”
秦夜只能不動聲色：“什么問題？”
“哼。”秦老夫人冷哼一聲，“什么問題你自己心里清楚。”
“……”
“是不是因為江楚楚？”
沒想到接下來秦老夫人卻突然一語中的，這讓秦夜臉色一變。
“楚楚救過你的命，所以她對你來說是特別的。”見秦夜薄唇動了下，似乎是想要否認，秦老夫人又道：“你別急著說不是，奶奶眼尖著呢，你以前和云霧之間相處得多好？結果最近問題頻出，肯定有原因。我之前以為你們只是普通的鬧別扭，直到那天我看到了楚楚那個孩子。”
說到這里，秦老夫人刻意停頓了下，許久才說：“我們從療養院回來的那天晚上，楚楚是來找你的吧？”
秦夜：“……”
能嫁進秦家的女人，都是不好糊弄的。
見自己的孫子沉默，秦老夫人嘆氣。
“果然如我所猜想的一般，怎么，她救了你的命，就想和你之間有什么嗎？那她未免也太過癡心妄想。”
秦夜微蹙起眉，下意識地開口替江楚楚辯駁。
“沒有，不是她癡心妄想。”
聽言，秦老夫人本來還算平靜的表情，這會兒終于忍不住變了臉色，語氣都嚴厲了幾分。
“不是她癡心妄想，那就是你了？”
秦夜：“……”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份？你是有婦之夫，你跟一個女人不清不白，你讓云霧怎么想？”
秦夜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沒說話。
而望著他的秦老夫人，眼神卻逐漸變得凌厲，威嚴。
那氣場和眼神，根本不像是一個年邁，甚至即將邁上手術臺的老人。
“秦夜，你老實告訴奶奶，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云霧？”
聽言，秦夜怔在原地。
喜歡？
他墨色的眼眸露出類似于迷茫的表情。
精明的秦老夫人，又怎么會看不清楚他眼里的情緒，但是看懂的那一瞬間，她幾乎氣到要說不出話來。
可是緊接著，她想到了什么，那股氣便又消了下去。
秦夜可以說從小是她看著長大的。
秦老夫人之所以鐘意沈云霧當自己的孫媳，最大的原因，還要歸結于秦夜自己。
如果不是瞧著他對沈云霧極好又極其在意的樣子，秦老夫人根本不會做這個夢。
畢竟云霧也是非常優秀的女孩子，要結婚，當然是要挑兩情相悅的人。
思及此，秦老夫人嘆了口氣道：“這么多年了，你不會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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