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打開門，沈云霧便看見了站在洗手間門口的秦夜。
他自己舉著吊瓶過來了。
看見她打開門出來的時候，眼底的緊繃松懈了幾分。
沈云霧看了一眼他灰敗的臉色。
片刻后主動開口詢問道：“還有幾瓶？”
“不太清楚，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去看看。”
聽言，沈云霧也沒有接話，只是走過去查看單子。
看完以后，便對秦夜道：“這是最后一瓶了。”
“嗯。”秦夜應了一聲，目光緊緊地攫在她的身上，雖然剛才已經哭過了一場，但是他總覺得她現在的情緒依舊太過平靜。
“對了，你的衣服……”
沈云霧邊說著邊打開柜子，然后從里面翻到一套新的病號服來，“剛才把你的衣服弄濕了，很抱歉，你要不換一套新的吧。”
聽言，秦夜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濕了一片的衣角，再看看沈云霧把衣服遞給自己的樣子，薄唇抿了抿。
“不用，很快就干了。”
“你本來就生病著，著涼會影響康復的。”
秦夜盯著她，這才道：“我手不方便。”
沈云霧這才想起來秦夜還在輸液，讓他換衣服的話，確實不方便。
沉默片刻，沈云霧拿了一條干毛巾覆蓋在秦夜的肩膀上，雖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總比什么都不做好。
秦夜沒想到有一天，她還能站在自己的身邊，這么平靜地關心自己。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苦肉計使得還不錯，但又覺得不太對勁。
她突然太過平靜了。
好一會兒，沈云霧才將毛巾拿開。
放下毛巾后，沈云霧說：“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聽言，秦夜眼神一緊。
“回哪？”
下意識地，秦夜抓緊了她細白的手腕，力道也用得大了一些。
好不容易把她引過來了，她又要走？
沈云霧動作一頓，看了眼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掌，片刻后緩緩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我得回家。”
但是秦夜的手上用了力道，她根本無法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無奈，沈云霧只好道：“我明天過來。”
聽言，原本處于緊繃狀態下的秦夜面色一松。
“你說真的？明天過來？”
“對。”沈云霧點頭，“醫生不是說你需要好好休養嗎？這段時間，我會照顧你。”
就在秦夜想問為什么的時候，沈云霧又道：“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秦夜的思緒被打亂了幾分。
“隨意，你弄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那我明天給你帶早飯，不過中午我沒空過來。”
“讓李木亭準備。”
“嗯，那我今天先回去。”
秦夜還是不想讓她離開，雖然情緒松懈了，但是手卻沒有松開。
“你……和他住在一起？”
沈云霧當然知道他問的是誰，停頓了片刻，而后說：“沒有。”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秦夜松了一口氣，唇角微微翹起。
“好，那你回吧。”
說完，他緩慢地松開手。
“我先走了。”
他松開手之后，沈云霧直接轉身便走，毫無留戀的樣子。
秦夜剛亮起來的眼眸，瞬間又暗下來。
眼看著沈云霧走到病房門口，快打開門的時候，秦夜叫住她。
沈云霧步子一頓，回過頭。
“怎么？”
“你明天會過來？”
沈云霧愣了下，“當然，說到就會做到。”
“還有問題嗎？”
秦夜抿唇，沒有再說話。
“那我先走了。”
沈云霧見他沒再開口，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病房重新恢復寂靜。
秦夜垂下眼簾，眼底一片濃郁的漆黑。
一出病房，沈云霧便看見了守在外面的李木亭。
李木亭自己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所以被叫出來以后，心情很復雜地倚著墻。
聽見動靜立馬直起身體，看見沈云霧便露出了愧疚的神色，然后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沈小姐……”
沈云霧一副沒事人的模樣走上前去跟他交談。
李木亭認真地聽著，邊聽邊點頭。
“好，那我晚上就可以去給秦總買吃的了嗎？”
“嗯，如果他再不愿意吃東西的話，你就告訴他，我明天不會過來。”
“好的好的。”李木亭用力地點頭，“沒問題，謝謝沈小姐，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
沈云霧直接婉拒了他的提議，然后離開。
李木亭看著沈云霧的背影，心里簡直感動到不行，沒想到沈小姐人這么好，他都把她害成這樣了，她還愿意明天過來看秦總。
這說明，他們秦總的病，是有機會好了吧？
－
沈云霧離開以后，繞過拐角，她停下步子，手撐在墻上，臉色有些蒼白。
靠墻站著休息了一會，沈云霧才繼續往前走。
盡管她已經有意識地去控制自己，可是腦海里想到的還是奶奶去世的事情。
走到醫院門口，沈云霧卻在出口那里碰到了墨白。
二人的目光對上的時候，沈云霧還有些錯愕。
“你怎么會在這里？”
“來找你。”
說完，墨白直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離開醫院。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墨白沒有主動詢問她為什么會去醫院，沈云霧也沒有問他為什么會知道自己在醫院。
有些問題，其實自己心里都有答案，都不用再多問了。
等到了樓下，天色已經盡黑了。
沈云霧坐在車里，沒有解安全帶的意思，墨白也沒催促。
隔了好一會，墨白才主動湊過來，替她解開安全帶，并輕聲道：“陳特助應該還在上面，走吧。”
咔嚓——
安全帶被解開了，沈云霧只好跟著他一起下了車。
下車以后，沈云霧看著墨白的側臉，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道：“等一下，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云霧。”
墨白卻不想和她交談，避開了這個話題，“有什么話，我們之后再說？”
“不。”沈云霧搖了搖頭，“還是現在說清楚吧。”
墨白唇邊泛起一抹苦笑。
“云霧，你別這樣。”
“看來你已經猜到我想說什么。”
雖然挺殘忍，但沈云霧還是咬住下唇，認真地道：“雖然你說了給我三天的時間考慮，但是我昨天晚上就想好了，我們不合適。”
墨白抿著薄唇，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
“昨天晚上就想好了？”
他失笑出聲：“還是說，這是你替他找的借口，怕我遷怒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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