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啊，你家那老太太身體怎么啊?”這是一個四五十歲婦女的聲音。
本來聽到這這句話，長鶯也沒覺得有什么異樣，抬腳繼續走。
可再聽到那婦女下一句話時長鶯的好奇心頓時升了起來。
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想聽聽她們這是又要八卦誰?
婦女的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哎~你這孩子咋不知好歹呢？”
“我這不是為你著想嗎？你伺候了你家那位老太太十幾年了，你伺候的不鬧心嗎?”
“要我說，你就按我去年的方法，抓緊在今年三九天的時候，給她抹個澡，她就算身體再好折騰個幾次，自然也就……”
這位婦女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另一個較為年輕些的女聲打斷了。
“姨嫂你快別說了！”
隨著這個聲音一出現，長鶯腦子里的人名瞬間對上號了。
是那對雙胞胎如意姐妹的媽！
那個腿腳不靈便的周英！
周英的老公好像是叫蔡滿溢來著。
就因為他們家因為有個癱瘓在床的老娘，他家是村子里唯一的特困戶。
要是長鶯沒聽岔的話，他們現在是在密謀，怎么讓那老太太趕緊升天嗎？
長鶯整個人都傻了，愣神了一瞬，趕忙放輕腳步，躲進一旁的金銀花叢里。
事關人命誒，她可得聽清楚了！
那姨嫂被打斷也沒生氣，而是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她的腦袋，
“你這腦子是榆木疙瘩做的嗎?”
“就不相信這么多年了，你家那口子伺候他老娘還是那么盡心?”
“還不是你這個冤大頭，竟然會老老實實的幫他伺候十幾年的老娘，我真是對你對你服氣了！”
說罷，還氣急的直跺腳！
聞言周英的眼神閃爍不止，她低下頭沒有正面回答。
其實她的心里也漸漸起了波瀾，這讓她想到了剛嫁過來的那年。
其實在她剛嫁進來時，老太太是不用她伺候的。
她那伺候，也頂多就是在她家那口子不在家的時候，給老太太喂喂飯。
可她在生了如意雙胞胎女兒后，又連續生了三個女兒。
沒給蔡家生個可以摔盆扛靈的男娃，她自覺對不起家里人。
她本來就因為腿有殘疾覺得配不上滿溢，這會兒又因為沒生兒子腰桿也挺不起來。
再加上老太太有意無意的提點，她就主動接過來照顧老太太的活。
自那以后，老太太一切吃喝拉撒便全壓在了她的身上。
至今，她已經日日夜夜的服侍了她，整整八年了！
雖然沒有姨嫂說的十幾年那么夸張，可這八年也足夠她煎熬的。
因為老太太不能出去跟別人交流，就喜歡抓住一個人不停的碎碎念，哪怕是孩子也不放過。
甚至給孩子灌輸一些奇葩的言論，和扭曲的世界觀。
被她發現后，她就會特意分開孩子跟老太太相處的時間。
甚至要求孩子們，每天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跟老太太問個好，就打發她們去學習，或者是干活。
反正就是嚴防死守，不想讓孩子們受老太太的滿腹愁言愁語的影響。
直到兩年前，老太太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一不小心從炕上摔了下來。
后果卻是她現在連話都說不了了，只能每天“嗚嗚”的叫喚，還不停地流眼淚。
性子也越發陰鷙難伺候，有時候周英不小心弄疼了她，老太太就毫不留情抬手擰她。
時間長了她也有氣，就跟他家那口子抱怨。
沒想到她家那口子直接就推卸責任，怪她沒好好看住老太太。
不然老太太也不至于從床摔下來，越發加重了她的病情。
周英當然不服氣，夫妻倆就此大吵了一架后，就開始漸漸疏遠。
她也想過甚至實施過，撒手徹底不管那老太太了。
可他家那口子雖然明面上是對她不打不罵，但成天冷著個臉，也讓她份外煎熬。
要是就這樣，她覺得這日子也能過。
可讓她萬萬沒想到，曾經那么熟練伺候老娘的那口子，竟然只伺候了老太太兩人就開始撂挑子不干了。
竟然開始指揮家里的閨女們，伺候老太太。
甚至不惜閨女們遲到早退，影響學習。
每天看著閨女們一睜眼，要辛苦學習的同時，還要伺候那老太太的吃喝拉撒，她的心就堵得慌。
為了閨女的前途，她最終還是把這口氣咽了下去，繼續接過了伺候老太太的活。
其實在伺候老太太的時候，她也時常在心里暗暗祈禱，這老太太怎么不死了干脆呢?
當然她這個想法，在明面上是不能表現出來的。
不過在伺候老太太時，就沒了以前的那份耐心，也就保證著她的基本吃喝拉撒。
不再像以前那樣，每天背她去院里曬太陽啊，也不再給她按摩。
現在就連打掃她的床鋪，和房間也都是敷衍了事。
至于親兒子蔡滿溢，已經從伺候老娘那繁瑣的日程里出來太久。
再也沒辦法像年輕時那樣，盡心盡力的伺候自己老娘了。
見媳婦能主動接過伺候老娘的活，他已經很滿意了。
因此哪怕看到媳婦越發敷衍的伺候態度，也只能默默的當做看不見。
一家子就這樣亂糟糟的過著。
直到周英姨嫂的到來，才漸漸打破這個看似平靜無波的生活。
原來是他姨嫂村子里面，也有一個癱瘓在床的高齡老太太，老太太也是能熬，熬的兩子一女都過世了。
僅剩的最后一個小兒子都快七十歲了，實在是伺候不動她了。
老太太的小兒子夫妻倆，便在某個大冬天給老人洗了個澡。
老人發燒了，也不帶他去衛生院，而是隨便撿了幾副草藥給她吃。
果不其然，老太太就在那個冬天去世了。
不過這個消息也只在極小部分人里面流傳，周英的姨嫂便是知情的人之一。
話說在周英沒成家之前，就跟這位年齡比她大一輪的姨嫂關系很好。
倆人關系好到周英嫁人了，也跟這位姨嫂家有人情上的來往。
周英自然而然的，會跟她抱怨一些家里的煩惱和困難。
她姨嫂在得知了這個辦法之后，便第一時間趕來勸說她。
畢竟周英的婆婆，現在性情大變，整天喜怒不定。
哪怕別人好好伺候他，她也會大發脾氣，實在是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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