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新詔令實行已經過去五日，市場的豬肉價已經恢復到三十五文每斤，還是有市無價，因為沒豬可賣。
前段時間的豬大戶全都清欄了，現在每天只有零散的農戶在賣，他們之前偷摸沒清欄，不然連這幾斤肉都沒有。
蕭兮兮正在南莊收整剛買的百斤豬食，她現在每日親自過來安排，這二百一十只豬苗可是她的寶貝疙瘩，生怕它們餓著了，受涼了。
聽到圈舍健康的豬叫聲，翁叔他們把豬仔養得很好，開始入欄的兩批豬仔已經胖了一圈。
現在不管怎么賣都不會虧，只需要考慮如何利潤再大化。
她最近幾日每天都讓阿大去市場收集信息，了解豬市最新動向，今日約莫也該回來了。
正想著這事兒，阿大從外面回來。
“今日豕市如何？”蕭兮兮問道。
阿大回道：“今日肉價到三十八文了，豕苗價回升到二十文，但有人私下找到我說可以二十五文買。”
她直接說道：“這種直接拒絕就行，二十幾文就想撿漏，也太天真了。我們不著急賣。”
“我當下就拒絕了。”
蕭兮兮嗯了聲，想到前幾日的流言，“對了，那個會重新清欄的事還有人在說嗎？”
說起這個，阿大眉頭皺起來：“本來昨天提及的人已經不多了，但不知為何今日忽然又多了起來，比前幾日更甚。還有說第二次清欄馬上就來，家里有苗的再不清欄，只有等著損失。”
她冷笑一聲，似乎對此并不意外，有人不想豬苗價起來，好渾水摸魚，低價買入。
“阿大，你帶著阿二和阿小出去辦件事，一定要隱秘。”
“東家吩咐。”
蕭兮兮低聲給他說具體怎么做，給了他四十文宣傳資金。
他雖然不理解，但聽話行事，接過銀子，和阿二阿小出門去。
當日，坊間茶館說書的、路邊侃大山的忽然都戲說起最近二輪清欄的流言，大意是縣衙竟然對誹謗新畜豕制的流言不管不顧，任由其流傳。不得不懷疑是養殖大戶在背后籌謀，目的就是讓大家賤賣豕苗，他們好在背后漁翁得利。
這新流言便是蕭兮兮讓阿大三兄弟花銀子找人流出去的，對方既然想用輿論拖垮她，那她就用輿論回擊，帶節奏誰不會，看縣衙出不出來說話。
果然，這才傳了兩日，原本還猶豫要不要把豕苗賣掉的養殖戶紛紛不賣了，連肉的都不賣了。
第三天，縣衙不得不出來說明，二輪清欄純屬子虛烏有，誰膽敢再妄議朝政，人云亦云，不論緣由，一律杖五十。
在縣衙發布公告的次日，關于再次清欄的流言一下就消停了，蕭兮兮當即讓阿大也停下輿論反擊。
沒了這些漫天亂飛的流言，市場回歸理性，苗價開始快速上升，當日就到了三十文。
雖然距離肉價還有距離，但大家后怕的心理需要一定時間恢復，她也不著急。
晚上回到家里，蘇凜方告訴了她一件事，和前段時間傳二次清欄有關。
“今日我在花樓看到一個窮地痞來瀟灑，平日都只是隔門而望，今日不僅出手闊綽，還點了花榜花娘。”
蕭兮兮也覺得事有異必有妖，問道：“然后呢？”
“后來我找了那個被點的花娘問了，她告訴我那地痞說最近給蘇家干活，就是動動嘴皮子，賺了好大一筆。我猜應該和前幾日傳朝廷二次清欄的流言有關。”
她微微點頭，“背后是蘇老頭在搗鬼就不意外了，顯然是針對我們而來。想用時間耗死我們。不過也無所謂，我已經倒逼縣衙發了公告，后面他不敢再明目張膽謠傳朝政。”
“嗯，從那地痞口中也得知那活暫時沒了，才有時間來瀟灑瀟灑。”
蘇凜方說著，見她一臉戲謔盯著自己，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蕭兮兮調笑道：“那花娘連和客人的私房事都跟你說，看來你們關系匪淺呀。”
他后背一緊，急忙解釋：“沒有的事，是我應下幫她寫兩封書信才說的。”
蕭兮兮看他急得臉頰通紅，噗嗤笑道：“我逗你的，看把你急得。”
蘇凜方松了口氣，故作嚴肅，“這種玩笑不好亂開，嚇死人。”
她笑著點點頭，沒再逗他，真是個憨直的人。
后面幾日豕市慢慢恢復熱鬧，東市開始有豕苗交易，成交價在三十到三十二文，恢復到清欄前的八成價。
新制令已經實行大半個月，并沒有任何再更令的跡象，許多大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都得到了確定的答案，而且期間朝廷為了消除養殖戶的擔憂，內閣首輔親自在京城承諾不會再有清欄禁令。
消息過了數日才傳到山陰縣，這下大戶們忍不住了，蘇族長還想聯合大戶們壓價，可惜這個消息直接把豕苗推回清欄前的四十文。
由于豕苗供不應求，之前大多數都被清欄了，越等價格越高，其他大戶紛紛沒再理會蘇族長的餿主意，出價買苗。
這日，蕭兮兮一早來到南莊忙活買。
阿大興奮從東市飛奔回來，笑得嘴都咧到耳后根：“東家，今日大戶們紛紛出價收豕苗了。”
蕭兮兮看他那么激動，笑問：“什么價格？”
“四十五！黃家齊家都出到四十五文了，比清欄前還高。肉價已經七十了。”
她聞言，也有點意外，沒想到價格超過前高，立即說道：“好，我們今日也出欄。”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蘇家娘子可否將豕苗賣予我。”
蕭兮兮看向門外，幾個人站在莊外，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她不陌生，上次對方群毆蘇老黑時見過。
她記得是黃員外家的管家，裝作不認識，疑惑問道：“你是？”
“蘇家娘子貴人多忘事，我是黃員外管家黃窮，上次在東市和蘇家老黑打架那個。”中年男人沒有居高臨下，反而放低姿態自我介紹。
他可沒資格傲，眼前這人那日面對蘇家和縣衙都臨危不懼，還認識按察使司僉事家的夫人。
蕭兮兮故作想起來，“原來是黃管家，失敬失敬。”
黃管家行了一禮，“客氣了，不知蘇家娘子可愿意將豕苗賣給黃家。我們可全收。”
她知道豬是聚攏人氣最好的手段，各家大戶這么爭搶，就是為了自家生意的人氣競爭，誰家失了先機很有可能就會失去競爭力，所以這才瘋狂爭搶。
蕭兮兮現在沒有產業需要聚攏人氣，而且她需要資金還錢莊和花樓銀子，也不能一直等。
思忖片刻，她瞇起眼，緩緩說道：“賣誰都一樣，就是不知黃管家愿意什么價格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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