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起，圓月當空。
姜聽今天上晚班，到醫院后天已經完全黑了，還沒進醫院就見科室的護士萬茜急匆匆的跑出來。
“姜姐，你來得正好，跟車急救。”
姜聽神色凝重，立刻跟緊她的腳步往外跑。
“怎么這么急，值班醫生呢？”
“二環路發生了一起車禍，醫生都進手術室了。”
救護車上紅藍燈光交替閃爍，周圍車輛自覺讓開一條道。
拐過兩條主干道，最終停在了一家娛樂會所前。
會所里人圍成了一圈，姜聽立刻上前檢查。
“圍觀的人都散開，給病人留出足夠的空間。”
一位二十多歲的男子躺在地上，不停的往外冒冷汗，手腳麻木，四肢抽搐。
姜聽趴在病人胸口處聽了一會兒，“病人心跳加速，四肢抽搐，初步懷疑過度呼吸綜合征引起的呼吸性堿中毒。”
過度呼吸綜合征是呼吸過度導致排出二氧化碳的濃度過低導致的，最原始的方法就是用袋子罩住口鼻，減少二氧化碳的呼出和喪失，讓病人呼吸逐漸正常。
在現場環顧一周，姜聽立刻起身從吧臺上拿了一個裝酒的紙袋子，罩在了病人頭部。
“這是什么醫生？有這么治病的嗎？”
“把人蓋著是什么意思？該不會人已經死了吧？”
“這是哪家醫院？醫生連白大褂都沒穿。”
......
圍觀的人一片嘩然，不時指指點點。
姜聽仿佛沒聽見一般，見病人呼吸正常后，這才撤了紙袋，指揮護士將人搬上擔架。
“病人家屬在哪兒？和我們一起去醫院。”
原本和病人一起的一群男子面面相覷，一起往后退了兩步。
這些人恐怕都是些酒肉朋友，怕擔責任才不肯去。
姜聽也沒有理會，正準備跟車回去，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是病人家屬，我和你們一起去。”
微微抬眸，便對上了商霆聿冷凝的目光，姜聽一愣神，立刻讓他跟上救護車。
“這是我堂弟。”
姜聽微抬頭，這才反應過來商霆聿是在向她解釋。
沒想到這么巧，救的人正好是他的堂弟。
“病人患有過度呼吸綜合征，生活中要注意避免過度緊張，避免過度進食加重病情。具體情況要檢查后才知道，一般情況下可以進行藥物干預和心理治療，要是情況嚴重可以做手術。”
不出五分鐘，救護車停在了市醫院門口。
姜聽和商霆聿一起下車，萬茜急匆匆的推著病人去做檢查。即使是做手術也是后面的事情了，不需要她再插手。
方妃兒剛到醫院，入眼便是姜聽和商霆聿交談的畫面。
心尖猛的一顫，拿著手提包的手不自覺攥緊，臉上卻還是端著一副笑意，“霆聿，你怎么來醫院了？”
“我......”
“方妃兒，換衣服進手術室。”姜聽沒注意到兩人在說話，語速極快，她已經換好衣服了。
二環路上的車禍嚴重，幾乎所有的重癥患者全部送到了市一院。又是深夜，醫院的人手緊張。
方妃兒一怔，手上的動作加快，立刻換了衣服進手術室。
手術結束已經是四個小時以后了，姜聽出了手術室，又和病人家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刺痛感從腳底蔓延至全身，身體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姜聽深吐了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胳膊。
發現商霆聿還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姜聽有些驚訝，以為他還在為堂弟的事情發愁，正準備上前解釋，方妃兒就快步過去了。
“霆聿，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回去休息？”
姜聽回神，轉身準備往辦公室去，就見萬茜急匆匆的過來了。
“姜姐，身體怎么樣？還能堅持做一臺手術嗎？”
姜聽蹙眉，“怎么回事？”
醫院急診手術不等人，按理說，現在所有的病人都已經進手術室了，手術臺不夠，其余病人也會轉移到其他醫院，等不及她出來。
“有一位傷者是周醫生的妻子，現在還懷著孕，隨時可能大出血，周醫生狀態不好，院長不敢讓他做手術。”
醫生在面對自己親人時關心則切，可能會手抖，誤判。因此醫院有規定，重大手術不會安排醫生給親人做。
車禍送來時不會查看病人身份，估計周醫生上了手術臺才知情。
姜聽深色漸凝，快步過去，“哪間手術室？”
“二樓。”
......
手術結束后已經是天亮了。
姜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累得手指都不想動彈。
手術很成功，周醫生妻子的命是保住了，但孩子沒有保住。
“沒事吧？要不要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耳邊傳來商霆聿的聲音，姜聽睜眼，“你怎么還沒回去？你堂弟沒什么問題。”
聞言，商霆聿雙眸微閃，“他父母不在國內，我看著他。”
姜聽不疑有他，“平時注意防止病發，過度呼吸時可以捂住口鼻，減少氧氣攝入。”
話音剛落，腹部傳來隱隱墜痛感。姜聽雙眸微擰，捂著肚子彎腰，一臉痛苦。
“你怎么了？胃疼？要不要叫醫生？”
姜聽咬牙搖頭，不能讓商霆聿知道她懷孕的事情。
額上滲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所有溫度驟然抽離體內，姜聽只覺渾身冰冷。
見她狀態不對，商霆聿伸手扶住，發現她指尖冰涼。
“姜聽──”
言時快速上前扶住姜聽的另一側，“是不是毛病又犯了？”
姜聽無力說話，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腕示意。
一旁的商霆聿將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下意識松開了手，將人交給了言時。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里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方妃兒凝眉，狀似無意的開口，“姜姐這些日子和言醫生同進同出的，醫院的其他人都以為兩人好事將近了。”
商霆聿思緒被拉回，輕輕的“嗯”了一聲，并未再說什么。
“說來言醫生和姜姐還是校友，兩人同一所大學畢業的，關系比別人好也是應該的。”
這些日子和商霆聿都毫無進展，一而再再而三撞見他和姜聽在一起，方妃兒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