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唐奇譚 > 第三百八十章 平定者3
  隨后,在吹響的軍號聲中;先行抵達并且已經擺開陣列的十個連隊,也緩緩向著城市的方向推進而去。按照持盾的白兵連隊在前,長槍連隊居于兩翼,打擊連隊緊跟的陣型發動試探攻擊。

  只見那些身穿鎖鏈衫和片胸甲,頭戴弧形盔,手持刀斧劍盾的白兵,依次涌上三座橋梁之后;城頭上依舊是一片沉寂的毫無動靜;直到他們揮動刀斧砍劈,破壞那些障礙并試圖推翻下河。

  城頭上才如夢初醒一般的驟然反應過來,嘩然聲大作的在墻牒背后射出許多箭矢來;雖然大多數都已經射程不足,而落在了橋面那頭;但還是有一些零星的火箭,射中了障礙并點燃起來。

  但是,這點小問題又怎么難得倒自由軍先頭連隊的士兵;只見他們很快就換上了特制的長戟和勾刃槍,合力連砍帶劈外加挑翻推搡的,頓時就將這些剛剛開始燃燒的障礙物相繼清出橋面。

  眼見前方推進的通道已經被清空,剩下的數個輔助連隊成員,也在鼓點聲中的催促下,緊隨其后高舉著當場用木桿和鐵箍件組裝的簡易長梯,以及用車廂板充當的擋板,轟然越過橋面去。

  這時候,來自城頭上絞發的蝎子弩和小型弩炮,才開始發威式的射出重矢和石彈來;然而,這些重型器械的威脅;對于涌到城下的士兵就有些不夠看了;只要不是直接命中就不至于要命。

  江畋甚至看見一名全身披掛的軍士,被一顆石彈擊中而在地上翻了個跟頭之后,居然又跑起來繼續向前沖刺而去;好吧,那其實是一名戰前就被加強到先發連隊中,傳承騎士小隊的一員。

  只見滿身滿頭沾滿泥土的他,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大聲咆哮著幾步趕上了,混在大隊普通士兵只見,相互交替掩護前進的幾名同伴;又在其他士兵的避讓之下,很快沖上城門所在的緩坡。

  而后又變成了門洞里傳出來的猛烈沖撞與鑿擊的聲響;這時候,已經有十幾副帶著特制鐵搭鉤的簡易長梯,被依次搭上了五六米高的城牒;雖然其中的一大半,都被守軍眼疾手快的推開。

  但還是有好幾具長梯就此搭上墻頭,而牢牢的鉤嵌在了磚木城墻的間隙處;任由守軍士兵怎么砍劈和推搡、撬動也一時破壞不得;反被長梯下的自由軍士兵,相繼攀越而上廝殺在城牒間。

  而在這些已經攀上墻頭,而奮力廝殺著打開突破口的士兵當中,除了幾小隊的傳承騎士之外;江畋甚至還看到了身為聯隊長的波多斯;這名身如鐵塔的巨漢揮動著一雙精鋼錘棍飛舞如輪。

  就像是穿行在敵叢中的人形颶風,無論敵我只要被搽邊上一點,就會骨脆肉爛、肢體折斷的,變成凌空亂飛的一團扭曲尸骸。然而,江畋對于他此番大發神威,卻有些無奈和恨鐵不成鋼。

  你好好鎮守一個行省的大聯隊長,不去管好手下那十幾個守備聯隊的大幾千人馬;反而在這里身先士卒的帶頭攻城,學古代的英雄傳說,扮演什么攻城拔寨的猛將,這不就是本末倒置么?

  但是不管怎么樣,也無論事后該如何處置波利斯,拋下部下沖上城頭的行為;當毫無疑問的是,他的行為也大大鼓舞和振奮了,那些蟻附攀城的自由軍士兵,而在城墻上突破了越來越多。

  但是,如此順利的攻勢進度,反而讓江畋有些隱隱的不安起來;就好像是城墻上這些守軍,所表現出來的戰斗意志和抵抗烈度;尚且距離此身印象中的正統軍,還有一段十分微妙的差距。

  因為正統軍代表了保王黨中,最為守舊也最為酷烈的一支武裝;不但對敵人不乏兇狠,對待自己的士兵也足夠狠戾;眼前這些守軍顯然還差了點什么;要知道那些舊貴族也有敢打敢拼的。

  想到這里江畋又主動站到了高處巡視起當下的戰場來。因為,南北斜向流淌的塞文河,在阿萊斯城所在的臺地處,向東折轉出一個河灣的緣故,所以剛抵達戰場的自由軍,是東北向而攻。

  而且這條河水既不深,也不夠寬;因此,眼看后續趕來的輔助連隊,用裝滿土的麻袋和砍下來的成捆樹枝,很快就在上游方向而重新填出一條,足夠讓騎兵迅速通過的臨時堤壩式通道來。

  進而奔馳而過好些自由軍的輕騎兵,向著其他未受攻擊的城門,形成抵近偵查和牽制騷擾的態勢;看起來一切都很完美,也都順理成章的發生著;就連后續駐留營地的雛形也搭建完大半。

  那到底是什么,令人覺得不安或是存在隱憂的呢?江畋又看向了賽文河上游的北面,整片河谷地帶天氣很好萬里無云,在短時間內并沒有足夠的降雨,形成洪水或是其他什么的重大威脅。

  而南面的自由軍來路上,也是一覽無遺的開闊谷地平原;綿連的農田和零星間雜的村莊,除了普遍地勢低了一點之外,并且沒有可以藏匿的住大量威脅,或是被人穿插滲透道后路的機會。

  然而,江畋又轉向了西北面的群山,看起來山勢不高但是坡度很陡。森林草木也是相當的茂盛繁密,以至于都延伸到了城市附近來;又因為采礦的需要被大片砍伐,只剩坑坑洼洼的樹樁。

  因此,期間還有一條延伸向附近礦區的煤渣路?隨即,江畋就注意到了河岸附近,還有一片異常低矮的樹林,與密密麻麻的連片葦草叢間雜在一起,并不是那么起眼,也很容易被忽略掉。

  下一刻,江畋轉頭對著身邊的通訊官道:“傳令下去,讓待機炮兵連隊向西北展開,用拋射燃燒彈,轟擊河岸的樹叢和蘆葦;”

  隨后在持續的嗚嗚鳴號聲中,一架架帶輪轂的炮車被推出。

  然后,又在身邊輔助連隊的士兵,汗發如雨的搶工作業之下,迅速在掘出一條淺淺的壕溝。又用麻袋裝滿掘出的泥土,圍繞著一門門兩磅炮和四磅炮,堆砌成了一排齊腰高的簡易炮壘來。

  然而最先開始試射的,卻是那些射程短而威力巨大的飛雷炮;只見斜向半埋在壕溝里的薄皮圓筒,隨著點燃的藥線轟然噴出數環煙云;而在肉眼可見的大弧度軌跡后,擊中蘆葦樹叢邊緣。

  剎那間在樹杈上撞碎的燃燒罐,所迸濺四散開來的一蓬蓬火雨,相繼引燃了還算是濕潤的葦叢和樹枝,又變成了滾滾沖霄的濃密會煙;盡管如此,被引燃的葦叢和樹林邊緣依舊毫無反應。

  聞著遠處飄過來的淡淡焦味,江畋這才微微吁了一口氣,準備下令炮兵撤回。然而下一刻,河上的風向突然就轉變了,原本斜斜飄向東南自由軍營地的煙柱,突然就低壓著倒灌回去樹叢。

  片刻之后矮樹和蘆葦叢中,就突然傳出來了大片咳嗽和叫罵聲;然后,逆著燃燒不充分所產生的煙氣,從中沖出來許多滿臉煙灰和須發焦枯的武裝人員來;只見他們服色雜亂卻人人具甲。

  在某種此起彼伏的激烈怒吼和嘶號聲中,迎面向著自由軍的陣營沖殺而來;隨后,又有一面黑底白鳶尾花的大旗,被火速展開高舉在煙霧繚繞的空中,赫然就是早已埋伏在城外的正統軍。

  于是作為回應,自由軍炮壘之中也響起了震天的轟鳴聲;一排蓄勢待發的球彈,迎頭轟擊在了這些正統軍的人群中,剎那間迸濺起一蓬蓬血漿和炸裂泥土紛紛,還有翻飛亂甩的殘肢斷體。

  還有的炮彈,同時貫穿撕碎正巧處在一線的數具人體后,又斜斜曲折彈跳著砸碎一個頭顱,一邊肩膀和一條大腿;最后才帶著黏連的血肉淋漓,滴溜溜滾落在血水匯聚而成的一小凹坑中。

  然而這一輪炮擊在敵群中,所造成的道道血色痕跡,很快就被更多前赴后繼者,給重新填滿掩蓋了過去。就在這些炮手手忙腳亂的重新裝填同時,剩下敵人已經一鼓作氣沖到了半里之內;

  于是,在吹響的號子聲中,他們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而在軍士的鞭策和催促之下轉身就走,將跑壘和陣線都留給了,已經展開列隊的打擊連隊;其中也有個把炮手掙扎著不想退卻……

  然而下一刻,就被正在拉扯和拖曳的軍士,突然間一把拍倒在地上;下一刻,就聽近在咫尺響徹的炒豆般密集放射聲,兩人頓時動都不敢動了。卻是排成了三列橫隊的打擊兵/燧發槍開火。

  剎那間在濃烈刺鼻的火藥煙氣中,只聽無數密集鉛子破空的咻咻聲,如同雨點一般的暴擊在,那些埋頭沖殺的正統軍士兵中。隨著人叢中相繼爆開的一團團血花,前排就像被無形鞭笞一般。

  這些沖在最前的敵兵,只是紛紛的身體驟然一頓,就露出茫然無措的表情,而頹然撲倒或是仰面栽翻;然后又被收腳不住的后續同伴,給緊接無暇的交相往復踐踏在腳下,再也無法站起來。

  盡管正統軍的沖鋒,接連遭受了如此慘烈的打擊和損失,但是似乎更多后隊士兵還沒有發現和察覺,或者說是因此反應過來;而在某種前赴后繼慣性下,繼續向前洶涌推進著逼到二十米內;

  這時候,他們也見到了前方陣列的自由軍橫隊,突然就崩散開來轉身就走;不由再度士氣大振的嘶聲叫喊和愈發加速向前;轉眼之間就沖到了簡易的炮壘前,卻又紛紛往下一沉矮了小半截。

  卻是落入到了炮壘前的壕溝中,雖然這道壕溝只及小腿深,而寬不過一米;輕松就能一跨而過。但在炮壘前齊腰高堆土的阻擋下,卻讓他們冷不防停頓下來,而只能堪堪露出點肩膀和腦袋。

  下一刻,這些壕溝里向上翻越的敵兵,就紛紛慘叫著重新翻滾、跌落下來;因為不知何時,在他們視野短暫盲區內;手持長戟和勾刃槍的長槍連隊,所組成的密集方陣,取代原有打擊橫隊。

  只見這些長槍連隊的方陣,在指揮節奏的鼓點聲聲當中,每一次向前的突刺和斬劈,都有一批試圖翻越炮壘和正統軍士兵,滿身是血的栽翻跌落回去;只有少數幸運兒能夠穿過槍戟的間隙。

  然后很快就被陣列當中,軍士和士官配屬的短銃,給當場迎面射殺;因此在正面突破陷入僵持之后,又有一些正統軍士兵,沿著尸橫枕籍的炮壘邊沿沖向兩翼,試圖迂回突擊長兵連隊側后。

  然后,在這里迎接他們的,則是迎接重新裝完成填好的打擊連隊,只聽一片片的火銃拍擊生中,迂回兩翼的正統軍士兵,幾乎像是洪水倒灌一般的倉皇崩泄而退;緊隨而至是更多白兵連隊。

  只見他們揮舞著鐵面小圓盾或是皮質箏形盾,將躲閃不及或是來不及逃遠的敵兵,從后背紛紛拍倒在地;然后用包鐵靴踩踏著他們軀體,緊接無暇的反向殺入,亂戰不休的敵軍戰線側后方。

  緊隨其后的,是更多以中隊為單位,排成拉長兩列橫隊的火銃手;以鶴翼鋪展一般的扇形延伸而出,進而將更多亂戰中的正統軍士兵;給囊括在了自己排射所及的火力射程和潛在威脅當中。

  因此到了后來,只要有附近排射聲響起,被團團包圍而又各自為戰的正統軍士兵,就會驚慌失措的分散躲藏和試圖逃避;然后就被自由軍的白兵和長槍隊,穿插分割的更加細碎和混亂不堪。

  而到了這一步,在江畋縱觀全局的視野當中,也只是動用了陣營當中一小半的部隊,大概三十個連隊而已。就連待機的騎兵聯隊,還有充當預備隊的特攻連隊和警衛連隊,都沒來得及動用。

  因此當他再度下令,對著被團團包圍中的正統軍;負隅頑抗最為激烈,也是人數最為密集的位置;用飛雷炮輪番發射火藥罐/爆炸物之后;這部正統軍覆滅當場的結局,就已然無可挽回了。

  與此同時,見到城外作為正統軍主要戰力的埋伏被識破,并且陷入絕境當中之后;來自阿萊斯城頭上的守軍抵抗意志;也隨之一瀉千里;而隨著徐徐升起的笑面驕陽大旗,城門也自內打開。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異變再生;戰場當中突然傳來的嘶吼和嚎叫聲,頓時就刺破了無數火銃刀槍所羅織的,還夾雜著人類絕望呼喝吶喊的奏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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