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唐奇譚 > 第五百章 再臨
  事實上,在一干混跡軍中的地方向導、義從頭子和團練小校,鄭重其事的陪同下;沿著一路十分明顯的大片拖曳、踩踏的痕跡,進入中條山區沒多久的江畋,很快就找到位于一處山峰北面的源頭。

  那是一處十分突兀的現場;大片宛如巨石陣一般的環狀殘缺廢墟。參差不齊殘存下來的的巨型石柱,粗大到需要數人合抱,卻被凋琢城向內傾倒的骨爪狀,上面的青苔斑駁下還纈刻又不明的花紋。

  而這處范圍巨大的殘缺石陣,就像是突然憑空出現在這處,被大雪覆蓋的靜寂山林一般;在石陣外圍的邊緣地帶,依舊可以看到大片,被來自地面冒出的巨力,所迅速推擠翻開的土石、根須之類。

  而在這片至少占地半傾的骨爪巨石陣中心位置,卻始終彌漫著一陣難以看清的澹澹紅霧;哪怕偶然間天空透破云層,所落下的光斑照到其中,也像是被無形吞噬了一般,根本就沒法看出內里存在。

  就在這處殘缺石陣的爪柱之間,又散布著許多層層疊疊的白色碎片;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其實都是疑似人畜的骸骨,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嚴重風化、脆裂的厲害;也沒有殘留下來其他衣物器具。

  難道這里就是一處,因為天穹異變才得以突然冒出來的古代祭祀現場?江畋不由暗自揣測道:但是,那只巨型山妖又是怎么冒出來的?如果僅僅是因為偶然,意外出現在這個世界也就罷,然而……

  “動手吧!”江畋隨即下令道:當場就有一名軍士,牽著一只被蒙住雙眼的山羊,走上前來然后一刀戳在其后股。剎那間,這只山羊就因為吃痛又不明方位,幾乎是咩咩慘叫著一頭沖進巨石陣中。

  然后沒沖出多遠,就“碰”一頭撞在了其中一根斷石上;不由咩聲慘叫著,被反震倒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地,又重新撐起四肢偏向另一個方向,繼續沖進了巨石陣的深處;這時什么事情依舊沒發生。

  “繼續。”因此,江畋再度下令道:然后就有隨行軍士,放出了馱畜背上筐子的幾支山雞和兔子;都是同行的本地向導/獵手,從冬眠的洞穴里掏出來的臨時實驗素材。對著石陣內投擲、放飛出去。

  只是兔子被限制住了后腳,而只能保持有限的飛竄速度;山雞也被剪短了羽馳,防止它飛得太高,當場順風逃走不可收拾。轉眼之間,幾支灰黑相間的雜色兔子,和灰噗噗的山雞就在石陣中竄開。

  幾只被束縛的野兔,依舊速度極快的奔竄消失在石柱林立間;但是一只胸肌特別肥大的山雞,卻是竄上了一根殘斷的石柱;而后居高臨下的發出了一聲長鳴,也引得散入其中的其他山雞相繼鳴叫。

  然而,正所謂是“雄雞一叫天下白。”,而這只逃脫山雞的意外鳴叫,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外圍眾人的腳下地面,突然間就輕輕的一震,而那些此起彼伏的山雞叫聲,也頓時戛然而止了。

  “上官!你看……”而后,站在高處端著一支長筒遲尺鏡的軍士,也不由得失聲叫到:因為就在他的視野聚焦當中,那只站在殘斷石柱上端的山雞,在震動之后就突然失去生息,如石頭滾墜而下。

  然而這一刻江畋看得更加清楚;在石柱之間的地面上,卻是浮現出了一層幾乎微不可見的澹澹霧氣。偶然重新現身的野兔,幾乎觸之即直挺挺的翻到在地;顯然是具有一定的毒性或是其他的危害。

  但是變化更多的,還是那只被蒙眼的山羊。它在跌跌撞撞的胡亂奔踏之下,已經深入到了巨石陣的中心區域;而又在澹澹紅霧的十多步外,即將要錯身遠去了。然而雞鳴帶來輕微震動卻改變一切。

  這只在地震中受驚奔踏而逃的山羊,還沒有能夠跑出幾步遠;就突然間變得步履蹣跚起來,就像是平添許多倍的負重。然后,在下一刻就四肢分叉的趴伏在地面,再也起不來同時還咩聲慘叫連連。

  然而,就連這咩咩慘叫也未能維持多久;從它后股被戳傷流血的位置開始,突然變得干癟枯敗,然后一點點的蔓延到了全身,最終只剩下一只趴地不起的羊乃尹。然而,更加驚悚之事緊接發生了。

  這支渾身干癟的羊乃尹,卡察作響的再度站起來;而像是個未上油的艱澀木傀儡一般,嗒嗒作響踩著石條走向了那團,只有三丈大小的血霧。就在淹沒其中瞬間,江畋赫然看到了崩解灰化的過程。

  然而正當這一切都似乎結束,而重歸平靜之際;江畋卻是突然沉下臉來,對著其他人毫不猶豫下令道:“你們走,馬上離開現場,用盡最大逃命的氣力,丟下一切逃出我的視野當中!”

  “上官……這是為何?”一直言聽計從的領隊軍校,也忍不住開口問道:“我輩既然決議前來,斷然有所犧牲的覺悟,不會成為上官的負累……”

  “因為接下來的局面,我一旦動起手來,就再也顧不上你們了。”江畋斬釘截鐵道:“反而你們還要竭力避免,被我的手段殃及池魚!我將發動一種眼刀之術,破掉這片鬼蜮。但被無意所視之人,也不可避免而內部器臟爆裂而死。”

  最終,在確認最后一名現場人員,徹底從自己的視野內離開之后;江畋才吁了一口氣,手中頓時就變出了一把慘白色的骨質長劍。這就是他在另一個時空收獲之一,來自獵人組織傳承的詛咒武器。

  這把被稱為“淵罪”的骨質長劍,據說源自不知名的古代種嵴椎骨炮制;也是對于異類的特攻武器,可以通過不斷吞噬異類精華,來實現自我修復和強化,比如變得銳利和堅韌、硬化的附加效果。

  只是“它”對于怪異精華有無窮無極渴望,但是同樣汲取使用者的精氣神;因此才被視為只能在特定情況下,被允許有限使用的詛咒武器。因為每一次使用它,都是一種潛在罪孽而得名“淵罪”。

  但這玩意的賣相實在太過奇葩了,那種嵴柱環節式的手柄和顎骨般的劍裝;還有慘白如尸骸的劍刃。哪怕拿在手里什么都不作,一看就是反人類幕后大反派的畫風;萬一被人看見了直接人設崩壞。

  所以,它自從落到江畋手中之后,除了在遭遇刺殺時發威過一時;就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了。因此,當江畋拿出這柄詛咒之劍時,竟然能夠感受到微微的渴望之類情緒牽引,而徑直指向山壁。

  隨著一陣緊接一陣的輕微震感,山璧上的土石如同波浪一般的隆起、蠕動,又翻滾著跌墜而下;在白雪皚皚的山林中,形成了一道宛如疤痕般的小型泥石流。而在泥石流滾滾間,隱現出一個輪廓。

  那是一個渾身泥漿和褶皺,巨大肚腩與贅肉明顯,正做蜷縮蹲伏狀的巨怪/山妖;只見它明顯比之下山下的那只,還要更大一號;因此光是蹲伏蜷縮成團,就有數丈之高,天生骨面上更有分叉的角。

  只是其中摧折了一邊,而這也意味著活過更多歲月的代價。毫不意外,它應該就是這片詭異遺跡的潛在守護者。下一刻,這只看似正在緩緩蘇醒中,就連眼睛都未曾睜開的大山妖,突然張口咆孝。

  瞬間,背靠山壁所產生的巨大音波,在這只大山妖的正前方,化作了一片宛如颶風般的沖擊暴潮;將無數的山石、土木、枝葉、雪塊,都裹卷了進去;化作迸射橫掃過大地的扇面颶風的一部分。

  直到重新塵埃落定之后,曾經雪色浸染的山林,已經被撕裂、掀翻了一大塊,而露出丑陋斑駁的殘斷樹樁根須,和猶自散發出點點熱氣的新翻泥土。然而,這只大山妖卻已從山壁中掙脫出來前肢。

  開始用骨面后昏黃污濁的眸子,搜尋那個可能感受威脅的小飛蟲殘余。下一刻,它就突然頓住了;因為在它的昏黃視野當中,多了一點點殷紅;然后又變成眼眶乃至顱骨內,失溫的冰冷和虛弱感。

  它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但歷經了漫長沉眠又往復醒來,獵食和尋求繁衍過程中,與那些形形色色具有威脅的存在廝殺爭斗;要么成功吃掉對方,要么重傷假死蟄伏的遭遇,讓它迅速做出反應。

  幾乎是反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后顱腦上,用盡全力將腦中那個不明存在,也給全力拍打出去。它幾乎是成功了,那是一根牽扯包裹著,無數血肉組織和神經脈絡的紅色小刺,就這么的噴涌而出。

  然后,又在它另一邊的視野當中,制造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小小紅斑。當大山妖再度想要故技重施,奮力將其拍打出去;卻失去了對于前肢的有效把控;轟然拍擊的巨爪直接敲碎了骨面,打折骨角。

  而在大山妖的昏黃視野當中,開始出現越來越多晦暗枯敗的盲區;哪怕它毫無意思的捶打、抓撓自己的頭顱,將骨面砸爛而露出下面蠕動的血肉淋漓,卻再也感覺不到分毫的痛楚和感觸……

  當這只體型巨大的山妖,徹底干癟蜷縮成一具蛋形干骸后;江畋才敲破它的頭顱,收回了浸泡在漆黑污穢物中的“淵罪”。然而,只是握在手中就感覺到明顯的變化,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分量。

  然而當江畋突然一揮手,近在遲尺的半截爪柱,突然就斜斜的居中而斷,轟然滑落倒下。而在他的視野當中,則是跳出來新的提示:“異常奇物(*),正在活化中,是否抑制,是否抽取蓄能。”

  這時候,殘破石陣中也出現了新的變化;那些濃郁的紅霧和地上的單薄氣體,都在迅速的消退當中。然而,那些爪形石柱也似骨牌接二連三的開始外倒傾斜;一直退縮到了中心部位才徹底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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