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阻隔，沒有危險，甚至于王璨連一丁點感覺都沒有，腳步慢慢向前移，不多時，他整個人就已如林佳藝一般，到了鐵網的另一面。
余啟明滿目驚悚，縱然已經看過太多次詭異的場面，可眼前的這一幕仍是超出了他的認知。
這不可能！
作為一個正常人，余啟明的第一反自是以為自己看錯了，然而當臉頰的疼痛過后，他卻不得不相信自己并沒有在做夢。
他依舊不放棄，可是即便在他將隧道的四周墻壁檢查了個遍之后，亦是沒有發覺墻壁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亦或者是有電子設備被埋在其中。
“這怎么回事！”他不自覺地驚問道。
然而，對面的林佳藝卻始終緘默，就連王璨想要出聲都被阻止了。
“越過了鐵網，就不要再發出聲音。”林佳藝的嘴型應是在說著這般言語。
時間緩緩流逝，恐懼漸漸于心底滋生，或許王璨的表現已然能夠證明余啟明眼前的二人并不是危險所在，然而可笑的是，在山上明明還比王璨要更為平靜的余啟明反而成了最后也無法跨越那道鐵網之人，久久都無法行動。
遠處的聲音還在繼續，似乎有人向這邊搜尋過來了。
終于，王璨有些忍不住了，遠處可能在接近的危險對三人來講隨時會暴露自身，不能發出聲音，他便再度回頭想要將余啟明拉過來。
可誰知他才剛剛抬起腳，林佳藝便一只手攔在了他身前。
“讓他自己過來。”林佳藝的意圖毫不掩飾。
而事實上，可能連林佳藝都高估了余啟明的勇氣。
黑暗中，時間仿佛被逐漸拉長，縱然已經很久過去，余啟明甚至都沒有敢做出過嘗試的動作。
“世界是虛假的？”念頭浮現在腦海里，曾經的猜測或許成了眼前最可能的解釋，只是對于余啟明來講，太過豐富的想象力反而成了此刻最為束縛他的事物。
思緒被延伸，如果世界是虛假的，那么眼前的林佳藝與王璨是不是也有可能是虛假的。
他們兩個能夠穿過這鐵網，不正與這猜測相符？
“但我自己應該是真實的吧。”他想著，卻可笑的仿佛像是某種尋不到對象的祈求。
于是，相反的念頭便與出現在腦海里，那如果他也同樣穿過去眼前的鐵網了呢？那是不是說就連他自己也同樣是虛假的。
可悲又可笑的猜疑。
而不可否認的是，只要無法證明這一點，余啟明就斷然不敢做出更進一步的行動。
他退了，試圖遠離眼前的隧道。
不過可笑的還不止是他這一個表現而已。
十四五歲的年齡，就像是大部分處在這個年齡段的青年一般，雖然余啟明的表現可能稍微要好一些，但實際上他也同樣屬于那種不被鞭笞就不會向前走的那種人。
林佳藝當然始終保持著自己的態度，但也沒過多久，隧道的深處就傳來熟悉的話語聲。
“怎么到現在還沒找到呢么？兩個活生生的人，余啟明現在的那個狀態你們還能讓他們跑了？
你們都是這幾個村子活了多少年的人了，那個跟余啟明一起過來的都不熟悉附近的地形，他們能跑到山里去？”
余啟明瞬間一愣，他聽清了，隧道里面傳來的是他母親的責罵。
對，現在還能不能將其稱為母親已經是個未知數了。
恐懼再次讓余啟明想要后退，只是，對面的聲音還沒有結束：“你少跟我這態度，我又不是你下屬，我還想問你呢，余啟明從到咱們這就一直是你在看著，現在人丟了你問我。
拉倒，我也不想跟你廢話。
現在旁邊的幾個村子里的人也都散出去找去了，沿途的幾個交通要點現在都有人守著，他們不可能逃得過去。
半個小時前，劉家的那小子在附近找到了帶余啟明過來的那輛車，沒有交通工具，他們不可能逃得出去
......”
斷斷續續地，隧道的另一頭之后還傳來了不少類似的話或者是爭吵，但那些其實都沒有多少用處了，因為就只是這幾句話就足以令余啟明明白，他們現在沒有任何的方式還能夠逃離南程村，除了林佳藝此時提供的方法。
他沒有拒絕的資格。
就如王璨與林佳藝一般，余啟明輕而易舉地就穿過了前方的鐵網，但就連王璨都能夠看出來，在穿過的那一刻，余啟明的眼神明顯灰暗了太多。
林佳藝無奈地搖搖頭，愚蠢才是可悲的源頭，這句話同樣適用在余啟明的身上。
但也不能說沒有好處，至少在情緒低落之后，余啟明近乎完全隱匿了自己的聲音。
隧道在向前又大約五十米左右便到了一處拐角，詭異的場景并非只有在剛才的鐵網處才出現，就在三人一齊走向另一個方向的隧道之時，身后來時的路便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沒有發出聲音，而余啟明表現的則幾乎像是完全喪失了情緒波動。
其實，這般情形之下，倒是王璨看起來更值得擔憂一些，但顯然林佳藝做的準備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側耳仔細聽去，冗長且幽深的隧道使得聲音愈發清晰，腳步從不同的方向走來，心便跟著提起，只是沒等他們靠近林佳藝等三人的位置，便又向著遠離的方向走了回去。
林佳藝閉著眼睛，微微顫抖的嘴角像是在細數某個特定的時刻。
忽而，她抬起手，示意余啟明與王璨跟上自己的步子，三人的腳步同時落地，那聲音便宛如與不同方位的腳步聲重疊在了一起。
余啟明的眼神有了幾分變化，但終究又恢復了剛才的模樣。
聲音在他的耳中比起任何誰都要清晰地多，孤兒院的經歷在腦海中閃過。
隧道里的場景就像是那晚的經歷一般，走過固定路線的巡邏的人，和老樓里那幾個自稱是調查者的人如出一轍。
而不多時，王璨亦是發現了異常。
在林佳藝的提醒之下，他們三個人的腳步幾乎保持著相同的頻率，事實上，就連他們自己的左右腿輪換的頻率都幾乎沒有發生過改變。
這種感覺就像是機械上的齒輪，重復做著幾乎相同的工作。
三人走走停停，遠處的人近了便停下腳步，遠了便又再次啟程，在林佳藝的帶領之下，甚至于王璨都未曾見過之前說過或者是發出腳步聲的那些村民長什么模樣，便已再次遠離。
而他們的方向，自然是隧道的另一個岔路。
王璨當然記得，余啟明說過隧道的三條岔路中都在很多年前就被鐵網攔住了，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本來還懷疑他們是否可以從隧道中離開，亦或者是會不會再次發生之前的事情的時候，林佳藝就再次用行動給予了答案。
隧道前方的路的確是被堵住了，但攔住三人的鐵網早就已經被鉗子剪出了一個洞口。
“行了，過了鐵網，他們就聽不到我們的聲音了。”林佳藝舒了口氣，這才輕松地說道。
但相比于林佳藝的輕松，王璨則是臉色怪異，他本以為這一行又會碰到很多危險，但居然就這么結束了？
而且，他也試著回頭用手觸碰鐵網沒有被剪開的地方，這一次卻很明顯觸碰到了鐵網的實體。
“這......怎么回事，怎么這次能碰到了？”他忍不住問道。
誰知，林佳藝卻沒有立刻回答王璨的問題，反而是湊著腦袋到了余啟明的面前，問道：“是啊，怎么這次就能碰到了？”
然而，余啟明卻還是那副情緒低落，呆呆傻傻的模樣。
見狀，林佳藝無奈地嘆了口氣，將面容恢復成平時那副模樣，她終于對王璨說道：“具體為什么會碰到的原因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但其實有很多事情我現在也沒有完全搞明白。
不過有一件事我倒是可以跟你說。
這個鐵網不是我剪開的，事實上，連同三個方向的鐵網現在已經有兩個方向被剪開了，其中一個是李斯涵做的，另一個是許言。”
“許言？真的有這個人？”王璨下意識地問道。
林佳藝也是滿臉驚訝：“你怎么也這么問？”
王璨聳了聳肩：“不是我這么問，是到現在為止我也沒見過這個人，我聽說過他的名字一共就兩次，一次是和王碩他們去嵐山火葬場拿到了那個紙條，另一次就是從王碩的口中。
但其實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情況我也不知道。”
聽到這話，林佳藝都醉了。
“呵，看來王碩還有很多事也沒對你說啊。”她咂咂嘴，毫不在意自己的這句話會讓王璨腦海中浮出怎樣的想法，“其他事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許言這個人肯定存在，甚至我現在都懷疑，福東市發生的很多詭異事件都和他背后有關。
當然，這些都只是現階段的猜測而已，這些話你大可不必告訴王碩他們。
回歸剛才的問題，你不是問我為什么現在能碰到這些鐵網了么，不要太過在意這些鐵網，重要的是剛剛你在隧道里聽到的那些聲音。
我再向你問一次，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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