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曇頁漫卷 > 第94章 狐貍尾巴藏不住
  陶藝工作室,范慈恩抬頭確認店鋪名字沒有找錯,然后才推開玻璃門,正好趕上店員小跑過來,雖然沒有幫上忙,她還是對店員道了聲謝。

  周五的時候店里人不算很多,環顧四周有不少家長帶著小孩來體驗陶藝,店員詢問范慈恩是否有提前預約。

  “我是來找beryl的。”

  ”噢,原來就是你。”店員恍然大悟道,友好地笑了一下,隨后把腰間的米白色圍裙取下來,放在柜臺旁的椅子上,“她在后面,你跟著我來就是了。”

  “需要我來幫你嗎?”

  范慈恩搖頭,婉拒了她的好意,陶藝店里的長桌子上全是各種刻刀和顏料罐子,小孩子控制能力較弱,弄撒了不少的顏料在上邊,甚至還有人弄在了身上。

  看樣子穿戴圍裙是來這里最佳的選擇,否則很容易弄臟衣服。

  這家陶藝工作室還有一個半開放的后院,院子里撐著一把白傘,底下坐著幾個來體驗的客人,兩旁的排列整齊的花池,其中栽種著幾枝冬青和臘梅,越是寒冷,冬青和臘梅就生長得越有朝氣。

  “beryl,來找你的一個小姑娘,人給你送到了。”店員開口喚了一聲,正在給冬青修建枝埡的女性轉過頭,時隔十年的歲月,她的那頭短發已經長至肩頭,五官并沒有多大變化,和范慈恩記憶中的那張臉迅速重合。

  “好久不見,小姨。”范慈恩心臟多跳了一拍,她的衣兜里的那張借書卡仿佛著了火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見一見自己的原主人。

  或許沒有想到她出了意外,對方難掩驚訝,手上一抖剪下了一大枝冬青,蹙著眉頭把剪壞了的枝埡丟棄在廢棄垃圾桶里。這個場景有些出乎beryl的意料。

  “外邊冷,你身體不好,還是回屋里聊會兒吧。”beryl剪下一枝開得正好的臘梅花,往屋里走去。

  店員領著兩人來到了一個裝修的幾位雅致的包間內,房門是推拉式的木門,窗格雕花精致,室內放著一個木架子,上置空的玉色花瓶。beryl走過去,把剛剪下來的臘梅花放在花瓶里,滿室添香。

  “范小姐請坐。”店員撿走地上的蒲團,接了茶桌上的流水,又用夾子丟了少許茶葉進去,不一會兒的功夫,茶香四溢。

  待茶水煮好后,店員給范慈恩和beryl一人斟了一杯茶,介紹道:“在你們的左手邊有體驗陶藝的各種工具,待會兒會有老師來做簡單的拉胚教學,范小姐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體驗一下。”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為了美觀專門擺設了三扇米白色的屏風,隱約可以看到放置在那邊的各種工具。

  “好了,你先下去吧。”beryl端起茶杯,用茶蓋撇了撇茶水,開始攆人。

  等人走后,她方才放下茶杯,不愉地出聲道:“你這腿是怎么回事?姐父待你不好?”

  看樣子自從十年前的那場葬禮后,她就沒有再管過范家的事情,就連范慈恩受傷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曉。

  范慈恩心中稍微鎮定了些,淺笑著說道:“雖然他工作上很忙,但待我還是很不錯的,受傷是一場意外。”

  當事人都這樣說了,beryl自然無話可說,借著品茶的空隙打量這個許多年沒有見過面的侄女,她只見過范慈恩兩次,第一次見她是在下雨天,年幼的少女抱著她悲傷痛哭。

  眼前的這個裊裊婷婷的女生,長發鴉黑,柔軟地披散在身后,玉頰似粉桃初放,一雙眼眸清澈干凈,性子更是純良溫潤,軟綿綿的小羊羔。

  太過于單純生澀的人,不適合出生在他們這種家庭。

  虧得姐夫這么多年都沒有再生個一兒半女,否則哪里還有這個侄女的活處。

  范慈恩好似沒有察覺被人打量,只是眨巴著眼睛望著她。

  beryl收回目光,挑了下眼尾,笑意盈盈地主動為范慈恩斟茶,“聽說你考上了京市的研究生,要是姐姐還在世的話,肯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對于彼此而言,雖然身上擁有共同的血脈,但到底沒有多交流接觸,其實和陌生人并沒有多少差距。

  只能將話題放在與兩人都有關的人身上。

  喝了會兒茶,范慈恩主動提到了自己聯系上這位消失已久的小姨的目的,那就是她身上長期熏染的霽崖都是從哪兒買到的。通常熏香用的速度快,如果沒有穩定供應商的話,小姨應該不會長期用這款香。

  剛才一見到beryl,她就嗅到了霽崖獨特的味道,配合還未完全融化的白雪,這種味道就更加突出,讓人記憶深刻。

  范慈恩十分確定她至今還在用這款加入了霽崖的香。

  “怎么想起問這個了?”beryl的神情有些喜悅,又多了一些謹慎,她現在身上熏的這款香是很多年前,一位制香師在見過她本人后,根據她的氣質和性格等多方面來調配的,所以世界上只有這么一款。這款香的香方子也被她出了高價購買回來,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制香師把香方子給了其他人。

  她只想要擁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香,其余的香太過于低劣,根本就無法入她的眼睛。

  要是范慈恩突然開口提出想要她身上熏的這款香的話,倒是有些不好辦了,不給,未免顯得她這個做小姨的太過于自私自利,一款香又不是什么貴重的物品,不至于私藏著。

  可若是給了,她心里十萬個不樂意,任憑誰也不想自己獨自享受了十幾年的好東西被別人搶走了。

  思索至此,beryl的眼神就帶上了些許的不耐煩,沒想到會引來這個麻煩,好在范慈恩倒也沒有想要搶她香方子的意思。

  “說來話長了,那我就先長話短說吧,小姨你身上熏的這款香中,其中一味叫做霽崖的香料,是我目前最需要的東西。我和朋友在市面上幾次打聽,都找不到這么多的霽崖。”范慈恩見她的表情明顯變了,心知對方誤會了什么,趕緊解釋了一番,她可沒有奪人所好的變態心理。

  “你說的那個什么霽崖,我并不太了解,事實上,我這個人只是熱愛一些珍稀的東西而已,至于這種東西為何珍稀,倒不在我的思考范圍內。”既然話已經說開,beryl索性不再隱藏,她還以為是其他什么事情,沒成想只是一味香料而已。

  范慈恩頓了一下,或許是被對方的話給震驚了。

  片刻后,她輕咳一聲,厚著臉皮道:“那能麻煩小姨幫我找找還有多余的霽崖嗎?我真的很需要它,要是沒有霽崖的話,我們接下來的復原任務就不可能完成。”

  這句話說的倒有些絕對了,徽州的桑樹只是被火燒了,并非是徹底死亡,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或許就會長出新的枝埡,到時候便會有新一批灑云紙被制作出來。

  可是對于范慈恩而言,時間也是同樣的珍貴,她必須要掌控好時間才行,利用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多一點時間都不想浪費。

  如果真的讓她在明年的這個時候,才有機會拿到一張灑云紙,這種感覺也太痛苦了。

  因此,她寧愿花費一些金錢和精力,也要盡快幫助沈黎找到霽崖,更何況,沈黎現在和她的關系如此微妙,為了保持兩人的友誼不再生出裂縫,范慈恩都要幫她這一次。

  “小姨你這邊應該是能夠聯系上供應商的吧,只要你幫我聯系一下對方,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情。”作為珠寶商之女,范慈恩并非真的就是什么單純的傻白甜,她和這位小姨身上雖然流淌著相同的血液,兩人卻只是比陌生人多聊了幾句而已。

  要想讓一個與你毫無關系的人幫忙,除非拿出足夠的誠意,亦或者是一定量的金錢,否則根本就別想辦成事情。

  范慈恩通過之前的回憶,知道自己的小姨曾經在國外投資失敗,欠了一屁股的爛賬,要不是有了葬禮上的那顆藍寶石,恐怕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待著呢。

  只要小姨愿意幫忙,范慈恩就可以給她一筆錢,讓她以后的生活過得更加滋潤,這也算是給母親的一個交代吧。

  畢竟那么多年了,母親都還留著小姨的那張借書卡,或許在母親臨終前,最想要見到的人就是這個嫡親的妹妹,只是可惜了,小姨和外婆一家人,直到母親去世,都沒有來見她一面。

  這是母親的最大的遺憾,要是有機會,范慈恩想要把這個遺憾給補全了,她的衣服口袋里的那張借書卡,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歸還給小姨。

  范慈恩的這個提議,讓beryl眼前一亮,人生在世誰能夠逃得掉金錢的誘惑,如果一個人不為金錢所動搖,那一定是對方給的金錢不夠多。

  不過到底兩人還是有些血緣關系,直接要錢太過于直白了,beryl尷尬地假笑了一下,端起有些涼了地茶杯喝了一口,撫平了一下心里的激動,這才開口道:“說什么錢不錢的,未免也太客氣了吧,我跟你媽媽是親姐妹,你要是這么說,不是在傷我的心嘛。”

  說到情深處,她還捂著臉哭了幾聲,不過到底有沒有流眼淚,就不太清楚了,反正范慈恩覺得這位小姨哭得實在是太假了。大師姐程文的演技比小姨的拙劣演技好多了。

  雖然假了些,可人家已經搭好了戲臺子,不管樂意還是不樂意,總得站上去跟著唱一兩句。

  范慈恩從輪椅旁邊的帆布包內,抽出幾張潔白的紙巾,遞給beryl擦拭那并不存在的眼淚,柔聲安慰道:“小姨你別太難過了,我不該說這些話的,只是我也長大了,知道人生不易,成年人的世界里關系是要靠著金錢去維系的。你既然愿意幫我,我又怎么好讓你搭錢進去。”

  “這樣吧,等霽崖送到我這兒之后,還是讓我轉賬給你,這樣也省了大家的功夫,我心里不會覺得那么的愧疚。”

  范慈恩又勸了好一會兒功夫,beryl仍然帶著幾分怒氣。

  “我不是沖著你的錢來的!”

  范慈恩扶著她的手頓時僵硬在原地,這句話有些意思,值得讓人深思,小姨不是沖著錢來的,難不成是……

  不等她多想,對方就坦言道:“我知道如今你們范家的生意是做的如日中天,前不久還跟意大利的藝術家弗蘭卡簽訂了合約,以后只會是越來越好,談錢就太傷人情了。”

  beryl用眼睛瞥著范慈恩,留意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似乎揣測這個年輕的侄女的心思,見她沒有出聲,誤以為她沒有聽懂。

  “慈恩啊,我可就你這么一個侄女兒,你也只有我這么一個親小姨了,范家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除了我這個做長輩的還愿意與你多交談幾句,其余的人哪個還搭理你。”

  “你要是身體健全還好,至少能在家里說上幾句話,可現在你腿也傷了,走路都需要用輪椅,要是沒了輪椅,你哪兒都去不了,跟廢人有什么區別。雖說是考上了研究生,可對于女孩而言,學歷不重要,家境才是最重要的,姐夫長年在外,難保不會有個其他的相好,要是真給你整出個弟弟妹妹的,你以后日子可怎么過呀!”

  仿佛是預見了以后范父帶著一家老小來認祖歸宗的場面,beryl哭得格外傷心,甚至是抱著范慈恩直呼已經死去多年的親姐姐的名字。

  被她摟在懷里的范慈恩眉頭皺得都快能壓死蒼蠅了,她覺得這種感覺好惡心。

  “依照小姨的意思,我能為你做些什么呢?”

  beryl嘴角上揚,對于這種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女孩,她有的是主意,“我記得當初你出生的時候,姐姐讓姐夫簽訂了一份股份轉移合同,你如今沒有依靠,不如就交給我來掌管。我是你親小姨,自然不會像那些人一樣貪圖你的財產。”

  說不來幾句,這條狐貍尾巴就露了出來。

  “好呀。”范慈恩依舊是笑臉相迎,兜里的那張借書卡硌得她掌心疼,她把借書卡取了出來,“不過在那之前,我有個東西要歸還給小姨。”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