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過程之痛苦，從她微微顫抖的身軀就能感覺到。
姜落言溫和地環抱著她。
從外看，蘇七像是坐在了姜落言的懷里，而天火把兩個人完全吞噬。
轟，深藍色的火焰把他們兩個人完全包裹。
從外面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只隱約瞧見，姜落言的衣角也在剎那被燒了起來。
而在焚雷天火之內，兩個人緊緊地環抱在一起。
噠噠。
蘇七走在漆黑的天地間，她扭頭看向了四周，神色凌然，“老姜。”
“云牙！”
喊聲在天地間傳開，可并沒有得到回應。
蘇七大聲地叫著。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回音。
“這是什么地方。”
蘇七開始意識過來，這里不是現實，而是某處空間，是焚雷天火的內部嗎？
“你終于來了。”
蒼老的聲音在前方響起，蘇七循聲望去，就見黑暗之中一縷光投射下來，高高在上的寶座上，穿著煉器袍的老人家，虛弱地看向了蘇七。
年紀雖然已經很老，可從五官里，依稀能夠看到年輕時的英俊與清貴。
蘇七疑惑，“你是誰？”
老人家聞聲在笑，胸膛微微震動，“你進了我的清修洞府，怎么在問我是誰。”
“清修玄帝？”蘇七挑眉。
老人家神色恍然，“算是吧，名字就是個代號，你喚我清修大師也成，喚我時玖大師也成。”
“十九？你家中排行十九么，巧了。”
清修玄帝意外，“你也排十九嗎。”
“不，我第七。”蘇七淡定說。
清修玄帝聞聲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是時間的時，玖的話……嗯，就算是你七八后的九吧，反正叫起來都一樣。”
他似乎心情不錯。
蘇七卻沒多少心情，她懨懨地道：“我想出去，你有什么事就說吧。”
“你記掛那個男孩嗎。”
蘇七沒有否認，她點頭，“嗯，老姜身體不好，焚雷天火下，他撐不了太久。”
清修玄帝和藹地笑了笑，“孩子，你有沒有想過他在騙你。”
蘇七眼露疑惑：“？”
清修玄帝意味深長地道，“從沒有想過他藏得很深嗎？”
蘇七笑道，“他能騙我什么，不過就是瞞我修為，瞞我境界，還有一些過去的事，我不在意。”
“至少在我認識他之后，他從沒有害過我。”
“如果他……”清修玄帝望著蘇七，“不是人族呢？”
蘇七眼皮一跳，她定定地看向了清修玄帝，在老人犀利如炬的目光之下，蘇七笑了起來，“那又如何。”
“荒蕪大陸以蕭氏為皇，以人族為尊，其他的諸如妖族、獸族、魔族、乃至精靈皆是人族的奴隸，更為下賤的血種，還有混血，你一個高貴的世家之女跟一個卑賤的混血種交往，可曾想過，你會面臨什么。”清修玄帝玩味地看向了蘇七，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
蘇七眉頭皺著。
混血？
清修玄帝抵額輕笑，“所以……他一直都在騙你。”
蘇七皺眉，“關你屁事？”
清修玄帝微怔，“你罵我？”
蘇七不耐煩地道，“你干什么挑撥我倆關系，他是人是神是鬼還是妖又關你什么事。”
清修玄帝愣了下，“我就是提醒你……”
“提醒我干什么，對我來說，他就是他，就是姜落言，混血又如何，神還不作神，人就一定是人么？”
蘇七神色冰冷，“我看人，不看身份地位，只看他是誰，你要是再說他壞話，別怪我翻臉。”
“也就是看你老，我才客客氣氣，但要拿身份壓我，我便讓你知道，我這個人就不懂得尊老愛幼那一套。”
蘇七比劃了一下拳頭，甩袖就走！
罵老姜，還不如罵她。
至少她不當人。
她認了。
老姜多好的人，居然還有人欺負。
蘇七四處尋找離開的出口，可已經跑了很遠，回頭一看，那寶座還在。
清修玄帝無奈地道，“你對這個回答一點都不猶豫嗎。”
“有什么可猶豫。”
蘇七不理解。
“那可是你最親近的人，他騙了你！”清修玄帝激動地道，“你就不生氣嗎？”
“為什么要生氣，我如果去問，老姜一定會告訴我，他如果不說，那就是……”蘇七思索了下，“有苦衷。”
“你……”清修玄帝沒好氣道，“就這么信任他啊。”
“信任是對一個伙伴最基本的，一個成年人了，對于彼此的隱私尊重，那也是應當的，他有瞞著我的事，我也有瞞著他的事，自己都做不到的全盤托付，你有什么資格要求人家對你傾心托付？”
清修玄帝的臉色煞白。
蘇七知道他不是在向自己要答案，而是想要自己給自己一個答案。
“你冤枉了誰。”蘇七一針見血地問。
清修玄帝紅著眼睛，他手掌掩住眼睛，“錯了，一切都錯了，我早就知道。”
蘇七嘴角一抽，“你錯了就去認錯，逮著我指桑罵槐干什么。”
“沒有機會了。”
清修玄帝放下手，眼中有濕意，“已經沒機會了……”
蘇七想了想，盤膝坐了下來，抬頭望著他，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態。
清修玄帝被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弄得愣住，“你干什么。”
蘇七從善如流道，“一般這種時候，你就要開始講故事了，來，我給你五分鐘，你說吧，我聽。”
清修玄帝一下子被氣笑，“我的故事……算了，不說也罷，斯人已逝，而我早已經魂飛魄散，就留下這一道執念在此，還能如何。”
他目光幽遠，似乎望向了過往的記憶里，“便是留了故事，又有誰去聽。”
蘇七指了指自己，“我聽，但我不一定記住。”
清修玄帝：“……”
“八卦過耳不留心，我這個人就這樣，你要是把老姜弄進來，他肯定給你記得清清楚楚，連你幾分幾秒捅了人一刀他都給你記住。”
清修玄帝沒好氣，“你就一心念著他是吧。”
蘇七撣了撣袖子，“不是我念著他，是他念著我，所以我念著他，我這個人向來寡情，也獨來獨往慣了，但我再沒人教養，也知道好歹。”
蘇七垂著眼，輕聲說，“他對我好，我便對他好，這是我從小就學會的，做人也該學會的。”
清修玄帝眉眼舒展，“他不會有事。”
“嗯。”蘇七看他，“說正事吧，你召喚我進來，是為了什么。”
“繼承清修洞府，”清修玄帝發現自己的思路被蘇七帶著走，便也由著她去了。
他正色道，“這是我畢生的心血。”
“繼承清修洞府，你就是我時玖的第三個弟子，也是唯一的關門弟子。”
蘇七疑惑：“你要當我師父？”
蘇七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道：“拒絕。”
清修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