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謝之嶼在劇組陪了沈盼柟一上午,下午便啟程前往a市。
恰好在沈盼柟下了班時將裝在冰袋里的蛋糕送到酒店。
謝之嶼提著蛋糕敲門時,沈盼柟以為是許譽舒,臉上搓著卸妝膏,就過來開了門。
謝之嶼方想開口轉換殷勤模式,抬眼便看見面前的女孩子著一件淺粉色抹胸吊帶,裙擺蓋到膝蓋處,臉上沾著不知名液體。
松垮的衣裙勾勒出瘦弱的身段,暴露在外的肌膚白的像沒有血色一般。
沈盼柟愣愣的將門打開,尷尬道:“你先進來吧,我收拾一下。”
她轉身急匆匆跑進洗手間,迅速將臉上的妝卸掉。
剛要走向客廳,斜眼瞥到自己身上的吊帶。
下班回來的時候因為太熱了,才挑了件布料最少的穿。
其實這就是一件普通吊帶睡裙,不該露的地方都沒露,更何況自己還是個小平胸。
但考慮到現在和謝之嶼關系尷尬。
怕他多想,還是回了房間加了件薄外套。
出來的時候,謝之嶼已經將拆了外包裝的蛋糕擺上桌子。
他將廉價的塑料刀遞給沈盼柟。
沈盼柟接過小刀,從天花亂墜點著各種顏色奶油的四寸蛋糕中,切了兩塊小三角出來,遞了一塊給謝之嶼。
謝之嶼本覺得蛋糕甜膩,不愛吃。
但還是接過沈盼柟遞過去的小紙盤,象征性的舀了一口放進嘴里。
便皺眉。
口中的蛋糕與以前吃過的都不同。
一股濃重的香精味,吃起來口感油膩,像厚重的膠水一樣黏在口腔中。
沈盼柟抬眸看向謝之嶼,意料之中的在對面人的臉上看到一言難盡的神情。
她勾唇無聲的笑了起來,原本溫溫柔柔的眉目此刻看起來卻有些許清冷孤寂。
“不好吃吧。這是植物奶油,相比動物奶油等其他奶油,除了口感差之外,還會引發糖尿病,增加心血管疾病的發生風險,還不易消化。”
謝之嶼還理不清頭腦,疑惑的問:“那為什么不買動物奶油的。”
“因為它便宜……而我就和這廉價的植物奶油一樣性質,謝先生您只看到了我的外表,沒看到內里的我目光短淺,自私自利又懦弱。”
謝之嶼卻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便聽到沈盼柟繼續說了下去:“我有很嚴重的抑郁癥,我曾被送到精神病院住過半年,后來還是自己偷跑出來的。還用各種各樣的方法自殺過。”
沈盼柟驟然抬起頭,看向謝之嶼的眼睛。
幽深黑亮又清澈。
像清河上晃動的月光。
女孩笑道:“謝先生,你不懂吧?所以不要喜歡我了。我不想你的這份喜歡最后變成討厭。”
謝之嶼確實沒辦法完全的感同身受,可是他心會疼。
他斂著目,直勾勾的盯著沈盼柟,細細密密的痛感后知后覺的涌上心頭。
有好多話想問,卻不知如何開口,以什么樣的立場開口。
謝之嶼垂下眼瞼,靜默了片刻后才開了口道:“我知道我現在說的話沒有任何的力量。可是我想帶你向前看,不要再被困在過去的陰霾里了。”
沈盼柟卻驀然一笑,笑中帶著嘲諷。
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謝之嶼。
“我的世界里,根本就沒有向前的門。”
謝之嶼方想說什么,卻被沈盼柟遽然打斷:“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對面的人也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還想開口。
沈盼柟似乎發了怒,對謝之嶼吼道:“走!”
謝之嶼無奈,只好起身離開,走到門關處,還是回了頭。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難處。但是我始終認為,一個人孤立無援,為了自保時,手上的武器可以指向在場任何人,就是不能指向自己。”
沈盼柟抬頭看向謝之嶼離開的方向,忽地笑了起來,卻又開始哭,眼中的淚珠怎么止也止不住。
他在告訴她,在會所被江斯安欺負的時侯,不應該拿玻璃片傷害到自己。
她扶著桌子起身進了房間,跪坐在地板上從柜子里翻出抑郁藥物。
懶得再起來到客廳倒水,便直接將藥吞了下去。
也懶得起身上床,將臉靠在床邊,哭著哭著就睡了過去。
在謝之嶼曾經睡了一晚上的同一個地方。
謝之嶼出了房間,準備回郊區的別墅。
在車上系好安全帶就收到劉文澈的信息。
[聽阿姨說你最近一直不在靖海,怎么招,準備出家啊?]
謝之嶼也懶得同他打趣,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美國的芝加哥正是清晨,劉文澈看了眼床上還沒醒的的周喬瑜,關上門出了房間:“大早上的,你干嘛呢?”
謝之嶼垂眸有節奏的輕敲著方向盤:“你說,抑郁癥是什么樣子的啊?”
“怎么突然好奇這個?”
“想追一姑娘。”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片刻,才聽他開口:“有抑郁癥的姑娘?”
“是。”
劉文澈輕嘆了口氣,嚴肅道:“之嶼,抑郁癥沒有我們所想象的那么簡單,他們的世界是沒有那么容易被填滿的。有時候不是靠自己想救贖對方就能救贖成功的,搞不好反而自己也會變得抑郁。”
謝之嶼愣愣的看向前方,心里亂作一團,密密麻麻的,讓人喘不過氣。
“可是我好喜歡她。”
“從小到大也沒見你對哪個姑娘動過心。這是第一次,倒也正常。但是,如果你想要長長久久的以后,那就換一個人喜歡吧。時間會沖淡一切,包括現在的喜歡。”
劉文澈音落,兩頭都沉默著。
電話對頭傳來周喬瑜的聲音,劉文澈急忙開口:“掛了掛了,我姑娘醒了,你好好想清楚啊。”
耳朵里傳來幾聲嘟嘟的機械聲,三秒后又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是助理。
林則凱見電話被接通,便對著手機說:“老板,魏宗路給江斯安用假的身份證買了明天晚上八點飛瑞典的飛機票,沒有買回程的。”
謝之嶼思緒被拉回,輕挑了眉道:“讓他跑唄。到了天涯海角也給他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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