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的時光里,要么在處理瑣屑之事,要么在前往的路上。
“郎君。每次相見,都有脫胎換骨的感覺。”
三人笑畢,到小石橋旁的石墩上坐下。二寶首先開口。
“士別三日,理當刮目相看。”
“非也非也。”
滿娃的翹皮話,馬上引來方鏡心的否定。
“呵呵。你們到是說個清楚?”
滿娃面如止水,心情澎湃。滿娃的肉體里,居住的神魂是另一人。莫非,她們有所覺察?
“你這人,時而心思縝密,時而粗心大意,時而執拗貪婪,時而坦蕩無邪。讓人著實琢磨不透。”方鏡心說著自己的感受。
“人之初,性本善。亦有人之初,性本惡。而我認為,人一生,善惡同行,一體兩面。”
滿娃的詭辯,讓二寶與方鏡心,皆不能茍同。
“生靈有善惡兩面,不假。而你,不同時期,呈現出的具體人性,截然不同。”
果然。滿娃聽了二寶所言,暗叫不好。滿娃的肉體,附帶的不良性,對神魂侵蝕嚴重。
你的神魂,就對肉體沒造成同樣的后果嗎?愚蠢,愚蠢之極。
滿娃正在思量二寶的話。心頭一震,耳畔響起刺耳的反對聲。
這是心語術,滿娃馬上意識到自己的神通,自行啟動。
人,貴在自知之明。偏偏這些螻蟻,就愛自以為是。遇到問題,一味回避。反正,自己就是正確,別人則是錯誤。
又來了。可以確定。真是心語術竊聽來的。是誰的聲音呢?莫不是自己分出的不同神魂?滿娃想到此,感覺到恐怖正侵蝕著自己。
靈臺方寸掌印地,窺破凡塵方鏡心。什么意思?為什么俺老孫,就是悟不了。
死猴子。滿娃聽到諦語,馬上回應道。
敢辱罵俺老孫,好大的狗膽。待老孫神魂聚合,定要將你銼骨揚灰。
果然是只妖猴。大英雄敢于面對一切。只是簡單的把提出問題的人,全部消滅。好手段,好威武。
你敢取笑俺老孫。猴子聲音暴怒起來。
呵呵。以暴制暴,必滅于暴。難怪被壓在五指山下。
宰了你。要殺了你……
“郎君,郎君,說到你的痛處了?”
二寶將滿娃,從愣神中叫醒。滿娃看了下二寶、方鏡心,微笑了下回應。心里卻在琢磨著與小猴子爭吵內容。
時至今日,滿娃也沒完全弄清,自己穿越之初,就見到的小猴子,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曾經,師父的親戚,曾用神通,探知小猴子的真身本體,是傳說中的孫悟空。并非滿娃不信。
而是小猴子身上,太多的疑問,解釋不清。以學者嚴謹的態度,只能疑似推斷,不能直接下結論。
生靈都有魂魄。這只小猴子,則是貨真價實,孫悟空的人魂。
讓滿娃認為最詭異的是,小猴子既然是孫悟空,為什么不去干他轟轟烈烈的大事,而是陰魂不散的纏著自己。
滿娃沒什么大的志向,只想認認真真的活過一回。不把塵世的時光,白白浪費就行了。
“天色已晚,夜亦深沉——”
滿娃欣喜不已的說出心里話。二寶、方鏡心,化作輕風而去。
“真亦假時,假亦真。哎!”
滿娃仰望黑夜興嘆。一陣狂風,卷起他,飛向遠方。
這日,學校大門處。滿娃從劃有警戒區的校內走了出來。
“終于考完了。舒坦。”滿娃深吸了一口氣,伸了個大懶腰,揚天說道。
“丟不丟人。才初中畢業考,就興奮成這樣。”
滿娃伸完懶腰,何紅梅立在他面前。滿娃馬上左右尋找著什么。讓何紅梅很是詫異。
“抽什么風?”
“劉小山,被你藏是什么地方了?”
“去你的。不就想挖苦我,見色忘友嗎?”何紅梅毫無羞愧的說道,“老娘就需要男人。還就是劉小山那種給力的男人。你,虛。”
“切。要不,你試用一下。”
“再貧嘴,我可要撕爛你的臭嘴了。”何紅梅警告道。滿娃當即收起嬉鬧之心。何紅梅又問道,“真不參加高考了?”
“今年不了。事情太多。等要參加時,還得你鼎力幫助。”
“切。你有胡縣長這座大靠山。還需要我這樣的小女子?”
“何大姐。發現你不干大事,選擇當家庭主婦,是最佳選擇。”滿娃由衷的說道。
何紅梅翻了滿娃一個大白眼,“這個世界,還是男人為主導。一個女人,能走到領導崗位上。心不狠,站不穩;手段少,拿不牢;眼光短,一夕消——”
“還一套一套的。你前世的總結吧?”
滿娃的譏諷,何紅梅沒有反駁,“這輩子,爭取為劉小山多生幾個孩子。看著孩子長大,我們慢慢老去。”何紅梅說著,神情憧憬著。
“聊什么?這么開心?”劉小山騎著自行車而來。
“給你生幾個孩子——”
“滿娃,你那張吃屎的嘴——”何紅梅吼叫到一半,馬上低頭,小鳥依人的到了劉小山身旁。偷偷沖著滿娃,發出怒意,警告他別再胡說。
滿娃則從把背的包,拉到前胸。從里面拿出一個鼓鼓的大信封,遞給劉小山。
“在學校時,沒少得到何老師的照顧。我當她是親姐姐了。你們結婚,我可能在外地。這是隨的禮。別嫌少。”
劉小山笑著望向何紅梅,何紅梅則是一副順從的樣子。
“我姐是嫁狗——嫁夫從夫。你不點頭,她根本不敢要。”滿娃笑著說,將信封塞進劉小山手中。
“喲,真不少。”劉小山手掂了下。
“別不收。知道姐夫職業敏感。借你的貴手,交給我姐。程序就算完成,否則。你推我讓的,讓人看了生嫌疑。大街上,也不好看。”
滿娃的話,讓劉小山只有一個選項。將信封交到何紅梅手里。
“下午,我請上假了。一塊去照像館。所里,還有點事,先走了。”劉小山交待完,馬上離場。
何紅梅收好信封,向滿娃笑道,“你這送禮的時間、地點、人物、方式,選擇的無可挑剔。”
“穿越的老鄉,挺投脾氣。這輩子,關系也斷不了。”
“滾蛋。”何紅梅罵了句就走,沒走出幾步,駐足問道,“婚禮那天,你真不在?”
“盡量出席。”
“等你,穿越的老鄉。”何紅梅沒回頭,舉手擺了擺,走了。
“主人。”黃小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走到滿娃的身后。
“人,接來了?”滿娃問道。
“老太太、楊曉夏、楊冬兒,都接來了。中午在家,跟楊十妹相聚了。主人,你真的不露面?”
“要想讓楊十妹不做傻事。只能發大招了。本以為,楊十妹明年,才真正讓我操心。沒想到——算了,提前就提前吧!她要高二能考上大學,不僅能揚名縣城。我上大學的計劃,也可以早點。挺好。”滿娃安慰著自己。
“主人。楊十妹高考,后天開始。考完后,送他們回山中嗎?”
黃小八的請示,滿娃也一直在思考中。本想讓她們一家,送出去好好玩玩。想必師娘不會答應。
“把老太太送回去。其它三位,好好讓她們見見市面。人,見到更繁華的世界,就不會再情愿,留在這小山溝里。”
“主人。”黃小八接到命令,沒有走。
“此去山中。祝良昭等人,讓我帶個話。其實,也是我、草蛇等人的想法。”
“哦!說來聽聽。”
“主人的屬下,越來越多。開銷越來越大。全憑主人的力量,讓我們看的著急。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主人絕對不能倒下。我們想做些事,得些錢財,減少主人的操勞。”
黃小八所言,滿娃不是沒想過。計劃是先發展人的,再以人類公司為保護,讓異類們得以自力更生。人間屑事太多,進展太慢。
“此事,等我回來,再重點討論。”
“是,主人。”黃小八說完,隱沒于人群中。
“生而為人,瑣屑之事,真是多。”滿娃自言自語的說完,也消失在茫茫人海。
縣城,長途汽車站。滿娃買了車票后,又買了些水果。
“東西太多,我怎么拿的動?”車站門口,胡凡蕾背著包,出來尋到滿娃,劈頭蓋臉的說道。
“不是吃的。”滿娃心里來氣。
“不能吃?買它做什么?”
“讓別人看。”
“看什么?”
“你看別的送親的人。個個都買水果什么,我空著手,像什么話?”滿娃說著,掃了眼周邊的人,“所以,我也不能免俗。送行的道具而矣。你上車后,就丟了。”
“你——”胡凡蕾一聽,氣的轉身就走。滿娃不緊不慢的跟著。
“跟著我干嘛?”胡凡蕾進入車站,尋了個座位坐下。見到滿娃站在自己面前,就來氣。
“我也不想。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滾。”胡凡蕾吼叫起來。
滿娃也不慣著,將水果放在胡凡蕾身邊的空座上。轉身就向車站外而去。
“你還真敢走。”
胡凡蕾追出車站,擋住滿娃的去路。
“你的大小姐脾氣,再不改變。將來,真要吃大虧。社會上,沒有誰會容忍你。”
“哼。不就沒考好嗎?別想變個法來找我的茬。劉依亭又成名人了,你找她去。”
“來了。來了。不用找我,我來了,大拿姐。給你買禮物,遲到了。”劉依亭抱了個毛絨熊,匆匆跑了來。
劉依亭的出現,引得眾多關注。毛絨玩具,此時此刻的縣城,絕對的高檔奢侈品。縣城里,孩子們的游戲玩具,只有打彈子、跳皮筋之類。
胡凡蕾搶過毛絨熊就丟,丟完轉身就走。
一頭霧水的劉依亭,急忙拾起毛絨熊,“大拿姐,為買它,花了我半年的錢。”邊拍打著毛絨熊上的灰塵,邊問道,“你們,又吵架了?大拿姐每次放假,都是一個人去省城。送行的人,少了心寧,變成了你。”
滿娃想想,又朝車站內而去。
一個小時后,滿娃、劉依亭從車站走了出來。
“姑奶奶,終于走了。”滿娃說著。
劉依亭馬上抱著滿娃的胳膊。被滿娃有意的掙脫。劉依亭卻似蜜蜂遇到蜜糖般,又黏了上來。
“小姑奶奶。為了彼此的安全,讓我多活幾年吧。”
“呵呵。我哥又警告你了?”
“你哥,不是要跟何紅梅老師結婚了嗎?在學校,我跟何老師相處不錯。所以,注意點影響,是非常必要的。”滿娃說的很繞。劉依亭聽的很開心。
“你對我嫂子有歹心?正好。我哥搶了你的心中所愛,你就拿他妹妹出氣。”劉依亭說著沒心眼的話,又向滿娃撲了上來。滿娃急忙躲閃。
“如果想好好相處,就注意點。要不然,你哥再嚴格看管你,又沒自由了。”滿娃躲的難受,駐足講著道理。
劉依亭聞言,沉思起來。滿娃才放松警惕,劉依亭又撲了上來。抱緊滿娃的胳膊,胸部磨蹭的兩人都心知肚明。
“勾引我?考驗我的意志?”滿娃問道。
劉依亭低頭一笑,“是你先考驗我的。”
“作為我最得意的學生。你要像好成績一樣,經受起考驗。所以——”滿娃說著又欲掙脫,劉依亭早有防備的抱的更緊了。
“考驗失敗。才努力學習的。呵呵,只有成績好了,才能讓你開心。你高興了,我就能留在你身邊。”
“什么神邏輯?我的天啦。”滿娃感覺絕望。世間的因果,真是太可怕了。
“這是誰呀?真是巧。”
“心寧,你也是來送凡蕾的吧?她已經走了。”
李心寧從往來的人群中,出現的太突然。劉依亭語無倫次的說著。卻忘了放開滿娃的手臂,反而抱的更緊了。片刻后,才害羞的放開。
李心寧緊繃的臉,才舒緩了許多。
“聽說,這一次,你也考的不錯。都在學校大會上,作為學習典型,演講了?”滿娃微笑著問道。語氣沒半分恨意,更似老朋友間的交流。讓李心寧眼色有點不正常。
“沒她考的好。劉依亭是全校排名。我就是班里,不值一提。”
“正好,你們可以相互交流下。”滿娃乘機為自己解著套。
“心寧,接下來要去哪兒?”劉依亭親昵的到李心寧身邊,問道。
“我還有些事在處理。結束了,再去找你們。”滿娃為自己,先留好后路。
“縣城又新開了家服裝店。我想去看看。”李心寧說道。
“太好了。正好一塊。”劉依亭高興的貼了上去。
“之后,我們會去新華書店。你忙完了,就來這兒找我們吧!”李心寧的一句話,又成功給滿娃,給戴上套子。
“青春真好。要是我,也饞她們的身子。”
“咦——”
滿娃目送李心寧、劉依亭離去。耳邊,突然傳來酸氣十足的話。滿娃一轉身,見到顯了身形的方鏡心,嚇了一跳。
“驚擾你欣賞美人了?”方鏡心說完,寒著臉,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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