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舔狗四年,我不舔了校花急了? > 第122章 我們只活一世
  人之所以痛苦,就是因為善良和邪惡都不夠純粹。

  江城凝視著在小巷外蹲坐著手捂住臉的劉康,這個大男人好多年沒有落過淚了,他的哭是那種無聲的哭,任由眼淚落下來在水泥地上沾出一個個圓圈,又迅速干涸消失。

  他不夠邪惡,從農村考上大學,又在鋼筋混凝土的城市里努力扎下根,像小巷里那野蠻生長的草,一茬又一茬的風雨只能擊倒莊稼,擊不倒這樣的草。

  劉康尚有良知,他曾經也是個對世界抱有幻想的少年,帶著一腔熱血去做自己的事業,試圖打破現有的規則,然后資本的巨大樹妖隨意一抖就把剛飛上枝頭的他扇到泥土里。

  于是他不敢再做鳥雀,而是成為了巨樹腳邊的碎石。一半陷入泥土里,另一半安然享受樹蔭,他愈發堅硬,成為資本的附庸,壘的巨樹愈發穩固,郁郁蔥蔥。

  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暗喻善和惡僅僅在一念之間,劉康即是如此,他本以為叩問一千次一萬次自己的內心,得到的答案也是做惡人,因為拋棄良知的束縛確實活的更自由。

  但現在他猶豫了,彷徨了,破破爛爛的棚戶區,偶爾騎著電瓶車走過的行人,一臉驚異的看著這兩個站在路邊西裝革履的人。江城和老劉好像和這個遺忘在城市角落的陰暗地方分隔開來,有人活在光明下,有人活在陰影里。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家庭、父母、環境。劉康想問那到底能選擇什么?我們好像真的沒有幾次做決定的機會!一輩子能有幾次。至少,衰老之前勇敢一次吧。

  他猛地搓了一把臉,顫抖的手伸到兜里拿出來一根煙,叼上,深深吸了一口平息躁動的情緒。

  “我沒想過,當初我投入市場的特效藥,里面會有這樣的故事,那是我創業中最大的污點,帶著投資人的錢賠的干干凈凈,我不愿意回想那些晦暗的日子,每每想起都覺得窒息。”

  “不”,江城同樣蹲坐下來,在他身邊極其認真的說,“也許在你看來是商業失敗的污點,但在病人看來,你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他手指夾著煙,落寞的看了一眼街角的垃圾堆,那里蒼蠅滿天飛,是寄生的樂園。

  “菩薩是養不活一個企業的,它破產了也得去電子廠打工,說不定流水線上直接崩潰,哈哈。”

  現實和理想的激烈碰撞,江城和劉康代表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思想觀念,兩個人都沒有錯誤,所以很難找出對方想法里的漏洞,

  “我不會卡你的提案,不管你愿不愿意放出特效藥進入市場。回去我就給你的文件簽了,之后你把研制投入的藥物清單給我。”

  出乎預料的是,江城直接坦誠相待,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考慮后站起身來。

  “你讓我來吃飯,我懂你的想法,可是我總要為我的員工考慮,眼下正是高歌猛進占據市場的好時候,我棄大好前程于不顧去奔赴理想國,可能嗎?他們答應嗎?”

  “少掙點不行嗎?”

  “不行。”劉康臉色鐵青的搖了搖頭,心腸幾乎瞬間又要變得堅硬起來。

  江城靠著黑色轎車,定定的看著他,兩人誰也不甘示弱的對峙著,眼神中都有無法改變的執拗,此刻江城深切的明白自己要改變的不是對方,而是約定俗成的潛規則,只有改變了第一個才會有第二個。

  “你知不知道,我灰頭土臉滾回農村老家的時候,身上除了行李一個鋼镚都沒有,我面對疑惑不解,早已垂垂老矣的母親,我不敢說我破產了,在家里呆了三天我就去找工廠打工維持生活。后來我媽還是知道了,她什么都沒說,但我心里被扎了幾刀一樣難受,我信誓旦旦的保證我一定會成功,一定會出人頭地!我母親去了,就在我打工的那段時間,在她眼里我依舊是失敗者,我連給她辦一個風光的葬禮的錢都沒有,你懂那種失去身邊人無能為力的感受嗎?”

  劉康握緊雙拳紅了眼,猛地把煙頭摔到地上,在水泥地上濺起一片火星,他不是在沖江城發火,他是在朝著竟然要心軟妥協的自己發火!

  罵的越狠,越能讓他心裹上一層堅硬的鎧甲。

  “我······我懂。”江城過了片刻,忽然開口說,他沉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腦海中想起科技樹以拉普拉斯妖的名義賜予的考驗。

  他繼續說,“你母親的眼中,你不會是失敗者,她的疑惑也許是對你臉上的落寞與頹喪。老李的妻子度過了如此悲慘的一生,飽受精神病癥帶來的折磨,那她女兒呢?她才十幾歲,未來還要嫁人呢,那千千萬萬這樣的患者呢?”

  老劉一怔,腦海中驀然想起那個餐桌上慢條斯理吃著東西,臉龐遮蓋在頭發底下的女孩。在她的身上悲劇依然要重演一遍,對吧,命運對于她的折磨才剛剛開始。

  “要什么功德無量······”

  “不,我們要力所能及,行嗎?”

  話說盡,江城也厭煩了,打開車門,劉康坐了進去。兩人一路未說話,在市郊的康明藥業他下了車,就此分別。

  ······

  江城向來說話算話,他回去就通過了提案,生物科技院里他拍桌決定的事情不會有任何改變。

  燈火通明的工廠里,洋溢著一片喜氣洋洋,康明藥業要朝著更大的市場邁進,高層們個個紅光滿面,多少年的堅持終于熬出了頭,怎么能讓人不開心。

  大家又辦了慶功宴,眾人推杯換盞,喝得酩酊大醉。包間里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臉上浮現應付式的微笑,一杯一杯高度的炙熱白酒燃燒著胃,沒人看得出他悶悶不樂。

  他在人聲鼎沸的場合里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成就感,這不是當初自己想要的嗎?挖空了心思苦苦堅持了多年就是等這一天,現在得到了為什么歡呼雀躍。

  酒攪的劉康胃里難受,他吐不出來,因為更翻騰不安的是心。

  他還有良心,所以痛苦。

  他壞的不夠純粹。

  ······

  “劉總,為什么突然改研制投入市場的藥物啊?那些特效藥成本高,持續收益低,和我們公司的戰略完全不符啊?”

  康明藥業的會議室里,一個高層很不理解,皺著眉頭問。

  眾人和提問者心里有同樣的疑惑,臨陣變計是大忌,所有人都想不通向來精明的劉康為什么會這樣做。

  “慢性藥物的市場,縱使是把特效藥拿出來一部分也夠我們吃的,我想先做口碑。”他十指交叉平靜的說道。

  “收入會低無數倍。”那人又質疑。

  “少掙點也沒事。”坐在右側的那個生物醫療科研者冷不丁的蹦出來一句。

  “那我們放棄眼前的利益,未來的收益會很多嗎?”

  劉康沒說話,他心里知道,當然會很多啊。華夏的精神病患者,深受慢性病折磨的病人,他們會因為劉康的決定而得到拯救,我們的國家會愈來愈富強,藏在社會縮影里的無數個小蓮和李寶成,會重新在滿目皆是黑暗的世界里猛然察覺一束光。

  這樣的收益,遠遠不是財富能比擬的。

  清單迅速提交上去,送到了江城的辦公桌上,他打開文件袋。

  江城看著這張紙好久,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

  我們只活一世。

  但我們的民族要活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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