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一只上了岸的魚。
江城皺著眉頭，被她慌亂的樣子弄得有些煩，主要胡亂揮舞的手臂“啪”一下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留下一道淡淡的紅痕。
“別動了，再動就把你扔下去。”
提醒了一句，可是并沒有什么作用。
她依然一刻也不停的胡亂蹬著，好似在半空中借力一樣。
可空氣不是海水，肆意踩動也不可以隨意遨游。
江城終于受不了了，翻了個白眼，手一下子就松開。
小柔突然就感覺失去了力量，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向下跌去，氣流從下方往上沖刷著，讓她的衣服都膨脹起來。
亂舞的發絲下是她驚愕至極的神情。
“啊！！”
她往上方仰望看見江城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泛起悲哀的情緒。
果然是活不下來的，這個妖怪殺了所有人，現在連自己也不例外，還是要以這樣一種方式死亡，跌落到山谷中摔成粉碎。
真的會死的很難看的啊。
小柔害怕的閉上了眼睛，任由身體墜落可什么都做不了。
她腦海中甚至開始走馬燈一樣閃過這貧瘠的二十多年的生命……
“哎，怎么停住了……”
幾秒鐘后她并沒有落地，而是停止了墜落，驚喜的睜開眼睛看，發現被江城拽住了，朝山野的方向極速的飛行。
一臉懵的凝視著他的側臉。
這還是第一次，距離如此之近，僅僅有著幾公分的相隔。
偶爾，被風吹起的發絲，都會掃到他的側臉。
不得不說這個角度看上去，他確實有點清秀，小柔收斂回目光。
不知道自己要被帶到哪里去。
湖邊。
無人之地。
一整座山都像是睡著了。
如茵的草地上，江城安靜的坐著，側邊是一臉畏怯的小柔。
“原本是嘉賢小姐下山，不知怎的，臨行前她改變了主意，讓你代替她，這件事有沒有別人知道？”
“沒……沒有。”她趕緊回答。
“那情況就很明朗了，君主之所以不讓嘉賢小姐出宮殿，這不是軟禁，而是擔心她的安全，你們里面有內鬼，想趁機殺了她。”
聽到這番言論，小柔瞳孔猛縮，有些不敢相信。
這樣的陰謀實在是有些離譜。
殿下可是整個櫻花國的殿下，既然有人這么大膽。
“那你……”小柔吐出兩個字，然后就沒了后續，她是想說些什么的，裝了一肚子的疑問。
可是，今夜發生的一切都在挑戰她的認知。
讓她不知道從何問起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究竟是誰，是不是明陵野，為什么能在天空中飛，銀白色的翅膀又是什么東西。”江城凝視著她，陡然雙翼從背后展開，遮蔽一方景色。
再度看到這一幕。
平地上。
小柔一臉驚艷的打量，她覺得這雙翅膀實在是美，如同古代典籍中記載的那些久居深山的妖怪所有，它們一般不輕易現于人間，一旦出現必定導致禍亂。
“所以你究竟是誰？”她還是沒控制住，問出這句話。
“我，是你的故人，也是嘉賢小姐的故人，很早很早之前我們就認識，不過你們不記得了。”
“我？？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小柔此時一個腦袋兩個大了。
“我到這里來有任務在身，不用擔心，這對于你和殿下都沒有害處，我要做的只是竭盡全力幫助她稱帝，取走屬于我的東西。”
“然后呢？你就要消失嗎？”
“是的，我們會在另一個維度見面。”江城說到這里的時候，唇角不可避免的勾起一抹笑。
但他也其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難道這就是緣分嗎？
現世所遇到的人，無論如何都會遇到，她也許存在于多年以前，也許突兀的現身于垂暮之時，總之會出現。
或是擦肩而過，或是留下不可磨滅的一段回憶。
有時候，浪漫的不只是一段緣分，而是“我認識了你好多年”。
人生，怕是有趣就有趣在這里。
時間無情，如白駒過隙，幼年時渴望長大，成年后忽覺人生如電視劇開了二倍速一樣流逝。
時間又有情，因為在經年累月里，有個人長久的陪伴著你，她不在你身邊，而是在腦海。
并且，這件事只有你懂得。
“你不會告訴別人的，對吧？”江城輕聲問趙雪柔。
她這刻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作為下人，理應不對主上有任何隱瞞。
而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大，以后要追問起罪責，她又該如何解釋。
如果說起來，那不可避免的就要提及他，一個不存在于這里的妖怪。
江城，似乎是看出了小柔的猶豫。
他搖了搖頭。
“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如果我愿意，翻手間就能毀滅掉這里……”江城偏過頭去，一步步往前走。
而小柔的目光緊緊跟隨著他。
這時，奇跡發生了！
江城無所顧忌的一腳踏入池水，他的人卻沒有如預想之中落下去，跟踩在堅實的地面上并沒有什么兩樣，信步踏湖而行。
微微漾起的波瀾下，似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
沒兩秒鐘，池水中突兀的游上來一條又一條金紅色的鯉魚，簇擁在他的腳下，爭先恐后的充當踏板。
它們縱身飛躍，跳過腳面，像是跨過龍門。
亦或者是，跨過華夏之龍？
滿池的魚都在躁動，映現在小柔的眼睛里，她的情緒可謂是極度錯愕，從沒有見過這么夸張的景象。
“你把我當做妖，當做什么都無所謂，但我不會害你。”
江城被托舉著，隨意踩到草地上，脫離湖面，手隨意放到一顆樹木上。
這碧綠青翠的松柏，竟然離奇的被染成銀色，無數枝丫上開始生長出花朵，透著灰白，那是金屬的顏色。
松柏開始開花，一個個葉片上生長出銀色的蓮花。
一陣風吹過，這滿樹的銀花往天空中飛去，剎那間芳華無數，沖入夜幕。
“每個人都有秘密。”
江城終于走到小柔身邊，輕柔的撫了一下她的臉。
她臉上涂的掩蓋白皙皮膚的膏藥消失不見，假雀斑也被擦拭掉。
露出讓人驚艷的一張精致臉頰來。
江城忽覺好久沒見她了。
“你也不例外，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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