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天漢之國 > 第315章 埋伏
  這里位于兩山之間,地勢高亢。不過在路邊的山坳里有一大片平地,沒有出水的地方,反而成了洼地。旁邊幾間房子,有兩三戶人家。此時只余空屋,百姓要么被殺,要么逃往他鄉。

  洼地里許多小水洼,上面結了薄冰,踏上去又濕又滑。

  閆路搓了搓手,抬頭看天上,一輪殘月掛在天邊。月亮邊幾顆星星特別明亮,一閃一閃的。

  周圍靜悄悄,一點動靜都沒有,死一般的寂靜。林里偶爾發出一聲響,也不知道是什么動物。

  一邊的士卒道:“看月亮,一個多時辰后天就該亮了。邵將軍幾人該進攻金軍了,也不知道金軍會不會向這里逃。這樣冷的天,我們埋伏到天明,著實被凍慘了。”

  閆路道:“在這里等幾個時辰,怎么就被凍慘了?打仗不就是這個樣子?吃得了這種苦,戰場上才能少死人。一點苦吃不了,還怎么打仗!”

  士卒不敢多說,在一邊呵著手,不停跺腳。

  月亮落下去,天地間一點光亮也沒有了。伸手不見五指,黑漆漆的夜里更加寒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山下一道火光竄入山中,又猛地炸開,在夜空中發出絢麗的光。

  “打了,打了!”看見火光,埋伏在路邊的宋軍一起叫。吹了一夜的寒風,終于開始打了。金軍被攻,過一兩個時辰必然從這里向虢州突圍,到時自己必然能立一大功。

  依據金軍扎營的特點,宋軍十五人到五十人為一小隊,按標定的位置進攻。只是漆黑的夜里,許多人都迷了路,一時間亂成了一團。

  邵云手持鋼刀,帶了五十個親兵,直向山下最大的金營殺去。摸到帳門口,里面的金軍才聽到動靜起身。一個金兵探出頭來,邵云手起刀落,把那人砍翻在地。

  這些偽軍是韋儀兩個月前招來,對于軍中事務不熟。營扎得亂七八糟,晚上睡覺也沒有安排探子守護周圍。宋軍攻來,金軍陣營立即亂成一團。

  韋儀睡夢中被親兵叫醒。未穿盔甲,出了帳門,只見黑漆漆一片。下方山澗里點了些火把,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喊殺聲震天,伴著關中口音慘叫聲。

  “披甲!”韋儀退回帳內,高聲叫喊。

  親兵點起了燈,取出盔甲,幫著韋儀披掛整齊。又拿了韋儀的鋼刀,佩在腰上。

  晚上作戰,不適合長槍。韋儀走出帳門,抽出鋼刀,招集了自己的親兵,直向山下殺去。剛剛走到半山腰,一個將領上來,迎面碰到一起。

  將領見是韋儀,急忙道:“都監,宋軍勢大,事已不可為!速速帶領后營將士撤吧!若是晚了,被宋軍圍住,今夜就沒有生路!”

  韋儀哪里肯?挺著手中鋼刀,厲聲道:“我奉命攻火山關,豈能宋軍一反攻,便就撤了?回去如何向四太子交待?你們隨我下去,與來的宋軍殺個痛快!”

  親兵一把抱住韋儀,道:“都監,宋軍必然是蓄謀已久,如何殺得過他們?這里地形如此,我們大軍進不來,沒有辦法的。還是早早退回虢州,重新來過!”

  韋儀厲聲道:“你們是我親兵,今日饒了你們!以后記住,不許說這些話!我們做軍人的,只知沖殺向前,豈能一有不利便后撤?放開我,與我一起殺過去!”

  親兵嘆口氣:“都監,平日里宋軍不下山,我們都拿火山關沒有辦法。更何況現在?趁著宋軍還沒有上山,我們速速離去。大軍在虢州,無非是都監回去,重整兵馬再來過就是了。”

  見親兵不撒手,韋儀嘆口氣:“唉,你們真是害死了我!”

  說完,到帳里草草收拾了行禮,帶著親兵,繼續向山上埡口奔去。過了埡口,明天一天可以到達灞底河支流的河谷,宋軍追不上了。回到虢州,自己一萬多大軍,何必怕宋軍?

  天微微亮,山下的喊殺聲慢慢地低了下來,戰事應該快要結束了。埋伏在山上的宋軍,堅持了一夜,此時困意起來,許多人昏昏欲睡。閆路強打起精神,靠著一棵大樹樁,看著路面。

  正在這時,一個探子從大樹上猛地跳下來。快步跑到閆路面前,叉手道:“將軍,來了,來了!逃的金軍擁著一個將領,向我們這里來了!”

  閆路猛地站起來,抽出鋼刀,高聲道:“都打起精神,不要放過了金軍!我們吹了一夜風,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來的金軍堵住了,一個也不要放過!”

  一眾宋軍聽命,各持刀槍,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韋儀帶著親兵沖上山峰。突然一道紅光,東邊火紅的太陽蹦了出來,帶出萬道霞光。山上披著寒霜的草木灑浴在霞光中,描上金邊。

  韋儀輕出了一口氣,道:“到了這里,宋軍就追不上了。等回到虢州,召集兵馬,再來戰過!直娘賊,這些宋軍不敢與我正面廝殺,竟然夜里殺過來了。”

  正在這時,閆路帶著手下兵丁從路邊洼地里沖了上來。手持鋼刀,高聲道:“你們這些認賊作父毫無廉恥之輩,不要想逃了!將軍早想到你們會從這里走,我等早等候多時了!”

  韋儀看了,雙目如銅鈴。猛地抽出鋼刀,厲聲喝道:“直娘賊,爺爺一時走了背運,什么妖魔鬼怪都敢來與爺爺淘氣!且一刀斬了你,出一出夜里惡氣!”

  說完,挺著鋼刀,大步跨上前來。

  “來得好!”閆路拿著刀,大步向韋儀迎來。

  韋儀金兵不敢怠慢,舉起刀槍,隨在韋儀身后殺了過來。宋軍緊跟閆路后面,舉刀槍相迎。

  走得近了,閆路舉起鋼刀,一聲厲喝,直向韋儀的脖子劈了下來。

  韋儀舉刀一架,把閆路的刀格開。吐氣開聲,抬起一腳,正中閆路的肚子,把他踹倒在地。上前一腳把閆路踩住,韋儀喝道:“你們夜里偷襲,爺爺沒有辦法。與我正面放對,你是什么東西!”

  說完,手起刀落,把閆路的腦袋砍了下來。摘掉閆路的兜鍪,韋儀提起閆路的腦袋,看著奔來的宋軍,厲聲道:“哪一個還敢上來!”

  這一下兔起鶻落,奔來的宋軍被驚呆了。有膽子小的,就要轉身逃跑。

  副將燕強一把抓住要跑的兵士,高聲喊道:“后邊哪還有路?今日不拼死攔住這些逆賊,我們何以報李經略!隨我上前,與這些惡賊戰上一場!”

  說完,當先向韋儀沖去。剩下的宋軍聽了這話,一起高呼,沖向韋儀的軍隊

  太陽蹦到了半空中,紅色慢慢褪去,開始變得金白。天地間的金邊消散了,蕭索的樹木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微風吹來,發出嗚咽的聲音。

  韋儀抽出自己的鋼刀,在死尸身上擦干凈。扭頭看看,五十余親兵,只剩下了六個人。把鋼刀插入刀鞘,懶得說話,帶著六個人向前大步走去。

  路上躺滿了尸體,雜七雜八,倒在血泊中。溫暖的陽光灑下來,籠罩著這戰場。天地間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路旁石頭底下的幾朵小花,頑強的鉆出來,綻放在冬日的陽光里。

  枯草上的寒霜,在陽光下,慢慢地融化了。雪一樣的白色褪去,露出枯黃的顏色。小草靠近泥土的地方,悄悄露出一抹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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