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天唐錦繡 >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野心勃勃
  如宇文士及所言之情形發生,程咬金敢不敢戰?

  李懷勤低頭思索一會兒,覺得程咬金大抵是不敢的……

  身為人臣,何以在皇帝與兵變的親王之間反復橫跳、肆無忌憚?就是因為手底下有這樣一支對自己唯命是從的軍隊,無論皇帝還是晉王,縱然對程咬金再是不滿也只能忍著,徐徐圖之,否則難不成還想再度引起一波兵變?

  程咬金正是因此才有著充足的信心,只要上位者不會當機立斷對他處置,便有了可以轉圜的空間,想法設法去彌合之前的“背叛”所產生的影響。

  畢竟,他就算再是朝三暮四,終究沒有直接出兵攻伐某一方,那就算不上死罪。

  但如果麾下軍隊不在,或者損兵折將實力大減,局勢則完全不同,很有可能在兵變之后被推出去當做猴子宰掉……

  李懷勤有些意動,再度喝了口酒。

  宇文士及察言觀色,知道這個“草包”已經起了心思,趁熱打鐵道:“陛下與晉王之間怎么選,想必天底下的門閥早有定見,陛下尊奉先帝策略打壓門閥,而晉王若能上位則完全依賴門閥,對于門閥來說孰輕孰重、一目了然。只不過由于現如今的局勢僵持,關中各地的門閥、駐軍都在觀望,不敢輕易涉足,事實上此前殷秦州率軍橫渡渭水攻伐長安幾乎將僵局打破,孰料在右屯衛手下大敗虧輸,那些準備響應的門閥、軍隊上位來得及起兵便戛然而止……當下,只需郡王再度牽頭,必然群起響應,到時候根本不需郡王死戰,便可形成群起而攻的局面,而郡王更能立下大功,晉王上位之后大肆封賞,郡王封建一方絕無問題。”

  “封建一方啊……”

  李懷勤重重吐出一口氣。

  他這等宗室子弟看似尊貴榮華、富貴一生,實則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唯恐引起皇帝猜忌,進而遭遇不測之禍。

  誰又愿意這般混吃等死呢?

  就算是混吃等死,若能在自家的封地之上稱王稱霸、隨心所欲,誰有愿意局促于這小小的郿縣,好似那竹籠里囚禁的雀鳥?

  宇文士及低聲道:“郡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大丈夫殺伐決斷敢為天下先,機會稍縱即逝,若是等到長安戰事平息,無論陛下與晉王誰勝誰負,后悔可都來不及了。”

  李懷勤心中熱血賁張,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只不過茲事體大,攸關自家生死榮辱,一時間委實難以決斷,忍不住起身,就那么光著膀子在帳內來來回回的踱步。

  半晌,回到案幾前雙目瞪著宇文士及:“若本王率先起兵,你確定關隴各地門閥、駐軍會予以響應?”

  宇文士及重重點頭:“關隴所面對之兇險,郡王自然心知肚明,這一戰對于關隴來說勝則生、敗則死,生死存亡之間,自然全力以赴。郡王可先行起兵奔赴長安,老朽馬上聯絡關中各家,動員一些人力物力,發動所有駐軍起兵響應,共同攻伐長安!”

  這話絕無虛言,關隴門閥已經到了非生即死的關頭,這一回即便耗盡所有家底亦要組織其強硬的攻勢去搏一回,要么永墜沉淪墮落塵埃,要么鳳凰欲火振翅重生,沒有第二條路走。

  只需李懷勤這個宗室郡王率先起兵攻伐長安,宇文士及便召集關隴門閥盡一切努力策動那些駐軍,同時招募一切可以招募的力量組成軍隊,奔赴長安。

  生死存亡,在此一舉。

  李懷勤沉默少頃,狠狠一拍案幾,將案幾上的酒壺、酒杯、碟子震得嘩啦啦響,然后大吼一聲:“給本王披甲,拿本王的寶刀來!”

  那一身明光鎧早已在箱子里蒙塵多年,自幼跟隨身邊的寶刀也多時未曾出鞘飲血,今日披甲上陣,既為自己掙一個封建一方、傳諸子孫,也要告知世人莫忘了他這位當年為建立大唐沖鋒陷陣的猛將!

  以為本王寶刀不利乎?

  *****

  大雨之中,左武衛自明德門外拔營啟程,繞過長安城西南角,沿著官道奔赴咸陽橋而去。泥濘的道路上數以萬計的兵卒逶迤而行,旌旗被雨水打濕緊貼著旗桿,一輛輛裝滿輜重糧秣的馬車排成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官道兩側的山崗上、樹林中,一隊隊斥候往來監視,將左武衛行軍速度、兵力數目、輜重情況反饋回去,畢竟這支軍隊現在幾乎吸引了長安周邊所有的目光,何去何從、意圖如何,關乎到這場兵敗的局勢走向。消息傳回武德店的時候,偏殿之內的李勣沉默少頃,而后望著窗外的大雨低聲罵了一句:“娘咧!”

  而后起身,抓起門口放置的蓑衣披上,走出門外冒著風雨大步來到一墻之隔的武德店,在殿門口脫下蓑衣丟給門口的內侍走入殿中,在諸多大臣眾目睽睽之下,來到李承乾面前。

  他入殿之時,劉洎、張亮兩人正在陛“此亂臣賊子、不忠不義也!此前數次左右搖擺、立場不堅,甚至坐視叛軍攻入長安險些攻陷承天門,其行徑與謀逆何異?眼下雖公然宣稱替陛下固守咸陽橋防范關中、隴右來犯之敵,卻行軍緩慢、拖拖拉拉,致使貽誤戰機,其罪當誅!”

  張亮也道:“盧國公雖然號稱效忠陛下,愿意為陛下地域可能來犯之敵,但如此緩慢行軍,足以見得其言行不一,陛下明察秋毫,不可采信。”

  很顯然,程咬金的舉措令武德店內文武雙方皆有不滿,認為程咬金所謂的效忠陛下皆乃托詞,實則還是傾向于晉王。

  李承乾沉吟未語,見到李勣大步入殿,便招手道:“英公來的正好,過來議一議程咬金之事。”

  李勣來到近前,施禮之后,問道:“不知陛下何以商議盧國公之事?”

  劉洎道:“程咬金口口聲聲效忠陛下,實則包藏禍心、言行不一,不僅影響極壞,更導致軍心不穩、議論紛紜,在下懇請陛下降旨申飭,且褫奪其國公之爵位,以儆效尤!”

  此前程咬金效忠陛下之事已經傳遍武德殿以及正在作戰的軍隊,使得士氣為之一振,但旋即便有程咬金拖延行程、進軍緩慢之消息傳出,諸般猜測為之紛紜,導致軍心紊亂、士氣低迷,為了防止此類事情再度發生,對程咬金予以嚴懲實有必要。

  否則人人效仿,左搖右擺,不知誰是敵、誰是友,如何了得?

  張亮素來在李勣面前伏低做小,但今日卻一反常態,附和道:“劉侍中所言不差,此等事情必須予以杜絕,否則競相效仿,置君王于何地?”

  李勣目光幽深的看了張亮一眼,雖然早已對此人的心性有所了解,但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上位依舊令他很是不屑。

  如今大唐軍隊之中,他、李靖算是兩桿最大的旗幟,眾多貞觀勛臣都簇擁在這兩桿大旗之下,堪稱兩座大山。而房俊則是異軍突起的后起之秀,與貞觀勛臣并無太多瓜葛,卻走出一條光輝燦爛的功勛之路,即便貞觀勛臣亦為之側目,亦可稱得上一方大佬。

  整個軍隊序列的秩序基本不可撼動,尤其是經由此次兵變之后,只要陛下坐穩皇位、剿滅叛軍,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將權力地位固定下來,誰想上位,就只能另辟蹊徑。

  譬如聯合文官,在文官的支持之下另起爐灶……

  顯然,張亮很可能打著這樣的主意,否則何以與劉洎摻和在一起?

  不過他并不在乎,蠅營狗茍之輩,不足掛齒。

  先看向劉洎,淡然道:“劉侍中之職務乃是協助陛下處置政務,軍務自有軍機處參贊管轄,身為人臣自當各司其職,且不說你不應越界插手軍務,以你讀過的那幾本兵書,哪有資格置喙?”

  日常懟了劉洎這個文官領袖兩句,將對方說得面紅耳赤,這才看向陛下,理也不理張亮,恭聲道:“陛下明鑒,微臣與程咬金共事多年,深知其秉性,此番既然已經公然宣稱效忠陛下,斷無首鼠兩端、搖擺不定之理。”

  他太了解程咬金了,這廝之前之所以搖擺不定,在于其不知最終究竟誰能獲勝,不愿將自己綁縛在任何一方的戰車之上去承擔滅頂之災。

  現在既然從明德門主動撤離,必然已經選擇了站在陛下這邊,而程咬金只要選定目的,必然百折不撓、生死無改。

  這個時候下旨申飭或者褫奪其爵位,只能將其徹底激怒從而站在晉王那邊,這簡直就是神助攻……

  怪不得房俊素來瞧不起劉洎,這人果然目光短淺、心性偏激,難成大器,相比于杜如晦、房玄齡、蕭瑀這些個宰輔,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李承乾微微點頭,問道:“那么以英公之見,該當如何?就等著程咬金慢悠悠抵達咸陽橋嗎?”

  李勣道:“盧國公心中想必還是有所顧忌的,若陛下能夠不計前嫌、安撫其心,定然能夠使其感知陛下之寬宏,進而竭盡全力、報效陛下。”

  話音未落,劉洎已經大叫:“陛下,萬萬不可!”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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