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爺回來的時候,吳雙也徹底的醒了過來。
楊老爺居高臨下看著她,笑了起來,笑容帶著說不出的惡意,“小丫頭,你救走你二姐,現在你自己倒是落在了我手里,聽說蒙汗藥還是你二姐下在你的水中。小丫頭,你現在可后悔?”
吳雙睜著眼看他,目光專注,平靜,犀利,無懼,還有嘲弄:“為何要后悔?我救她,她害我,錯的是她,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道義,日后日日受良心譴責的是她,不是我。我為何要后悔?不過,楊老爺,你是不是很失望?沒有看到我后悔,你是不是覺得很沒有意思?楊老爺,玩弄人心者,終會被人心所玩弄,我很期待看到那樣場景,就是不知道楊老爺你自己期待不期待?”
吳雙說完,低低的笑了起來,似乎覺得那樣的場景十分有趣。
她的一番話,說得楊老爺心頭火起,這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在鎮上的話語權也越來越多,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了。
楊元慶幾乎要一巴掌掀上去,可不知道為什么,對上那雙冷靜的眸,莫名的有些膽寒,他怒聲:“還等什么,將她給我押進去!”
楊管家帶著兩名下人進來,伸手就要拖吳雙進去,三人的眼睛中充滿著惡意。
“最好別碰我!”吳雙冰冷的目光掃向兩個下人伸向自己的手:“我很不喜歡別人碰我!”
兩個仆人被她那冰冷的眼神看得身上發毛,卻又暗笑自己的膽子變小了,竟然被一個小姑娘給嚇住。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掩飾不住眼中的輕視,依舊將手伸向了吳雙。
誰知道剛碰到吳雙的手臂,二人不約而同的慘叫起來。
“啊……”
“啊……”
伴隨著慘叫聲起的,還有二人倒地,翻滾的身軀,痛苦的表情。
楊管家色變,而楊元慶同樣神情震驚,顯然沒有想到吳雙會有這樣的本事。
楊元慶冷聲:“你到底是誰?”一個農家的小丫頭,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本事?
吳雙聽了,只輕輕的勾起了唇,唇畔那一絲笑意仿佛藏了銳利的嘲諷,“我是誰?楊老爺不是早就知道嗎?竟還明知故問,是不是覺得我這樣沒錢沒勢的小丫頭,就該乖乖的束手就擒,無辜被你折磨死,才是正常?”
楊老爺目光死死的盯著她,“他們是怎么回事?”
“報應!”吳雙聲音冷冰冰的,透著幾許若從天邊飄來的空靈:“人在做,天在看,手里沾染了太多的鮮血,老天爺終于看不下去,來收拾他們了。楊老爺,須知天下做惡著,都不得好死。一時得勢,也不過是老天爺太忙,沒顧得上收拾,但最終都不會逃過惡有惡報,善有善報的下場。”
說到這里,她忽然聲線微挑,透著一絲不容尋常的譏諷:“楊老爺,你說這些年死在你手里的姑娘這么多,老天爺會怎么收拾你?”
“你……你……胡說八道!”楊老爺神色微僵,心頭的火卻冒了起來,怒斥吳雙:“說,你背后的人是誰?你給我說!”
人卻不敢上前,地上兩個下人的哀嚎聲漸漸弱了下去,臉色一點一點變黑,似乎那生命力也隨著變黑的臉漸漸流逝。
事到如今,楊元慶半點都不敢再小看吳雙,但是他卻覺得這事不是吳雙一個農家小丫頭能做到的,她的背后一定有人。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我就告訴你。”吳雙的視線落在一旁驚慌的楊管家身上,幽幽的開口:“楊管家,你還不站出來跟楊老爺說兩句。”
楊管家三個字仿若一道驚雷般劈向楊老爺,他的瞳孔在瞬間收縮了一下,他扭著腦袋,看向楊管家,神色之中充滿了不敢置信:“是你?”
“不……不……不是我……”
楊管家慌忙搖頭,一個勁的擺手,他是知道自家老爺的手段,若是被認定是他動手,老爺還不揭了他的皮。
“老爺,奴才受您知遇之恩,怎么可能會背叛老爺?”
楊老爺想到這些年楊管家為他辦的事情,狐疑的神色微微一頓,似有幾分被打動的樣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楊管家,到了這時候,你還有什么好遮掩的?為何不告訴楊老爺,你惦記上城隍廟的那些銀子了?”
城隍廟三字一出,楊老爺神色一變,而楊管家表情也是一變。
然后,下一秒,楊管家感覺到腹部一陣劇痛,駭然低頭,卻見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插在他的腹部。
楊管家錯愕的看著楊老爺:“老爺……”
他跟了老爺多少年了,老爺竟然為了一個小丫頭的幾句話,就對他下手,好狠的心啊!
“你別怪的心狠手辣,我不過是防患于未然!”
楊老爺淡淡的說道,猛的拔出匕首,任由鮮血噴灑在他的衣衫上,只靜靜的掏出帕子,擦拭手中的匕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吳雙一眼,仿佛吳雙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也對,在楊老爺看來,在吳雙說出城隍廟三個字的時候,她就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
過了半響,楊老爺再次開口:“你背后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誰?是鎮長那個老東西,還是林家那個小東西?”
這一次,他的神情,他的聲音都變了,變得異常平靜,也異常篤定。
吳雙微微笑起來,幽深如古井般的眼中,透著一絲憐憫:“楊管家真可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老爺就是轟動一方的山賊——殺狼!”
這剎那間,楊老爺臉上的平靜終于維持不住,他的臉色顯得異常的蒼白,隱隱透著青色。
“你……你……在……說什么?”
他怎么會知道他殺狼的身份?
他明明掩飾的很好,這么多年來,一直掩飾的都很好,就是跟了他多年的楊管家也只是猜測到他生意來路不正,也不知道他殺狼的身份。
他為了掩飾殺狼的身份,這么多年嘔心瀝血,反復琢磨,極為耗費心力,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是被識破了。
忍不住,楊老爺又是一陣血氣翻涌,怒道:“你到底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