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問題’,公款,公車,公房,第一項就是公款吃喝。
國人一年喝掉一個西湖,絕對不是一個笑話。
某地公職人員禁酒令一出,餐館酒店倒閉一半,也并非謠言。
就算是再困難的年代,公款吃喝的問題也是屢禁不止。
三公問題一直都是個老大難問題,哪怕梁棟再義正言辭,與會眾常委也未必當回事,不少人都以他也是雷聲大雨點小,為自己博個名聲罷了。
正因為大家都篤定梁棟只是說說,未必當真,也就沒人提出異議,第一個議題很快就通過了。
梁棟也知道一口吃不下一個胖子,這些老大難問題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在通過了公務接待問題的方案之后,也沒有繼續深入,就開始了第二個議題:
“第二個議題是關于加大教育投入的問題。‘百年大計,教育為本’,‘再窮不能去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諸如此類的口號,我們提了一年又一年,然而,真正落到實處的,又有幾個地方?今年的天格外的冷,大家想象一下,要是沒有空調,咱們在這里開會,還能坐得下去嗎?咱們的老師,咱們的孩子在這大冷天里,還坐在冰窖似的辦公室和教室,他們能安下心來辦公和學習?我走訪了一些學校,行政樓里,間間有空調,教師辦公室和教室,沒一個有空調的,這說明了什么問題?有人會說我說的是細枝末節的東西,正是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才最能反應問題。我們的教育,基礎設施薄弱是客觀問題,但歸根結底還是人的問題。有關人的問題,咱們下一個議題再討論,現在咱們就說說關于教育投入的問題。咱們槐安財政這兩年有些底子了,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錢躺在賬上。有些人會說我是敗家子,有一個花倆。也有人會說我瞎指揮,把錢用在市政建設上,最容易出成績,最容易讓老百姓切身感受得到,也最能為我們這些領導臉上貼金。縣里需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不管花到哪里都會比花到教育上容易見效。花到教育上,是最出力不討好的地方。但我想說的是,把錢花到教育上,對得起我們的良心。長遠看來,這筆投資才是最劃算的投資。”
方平接過梁棟的話:
“我們在槐安都待不了幾年,那我們圖個啥?做那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的活雷鋒?”
方平說完,大家一陣輕笑。
梁棟也笑了:
“方縣長的話,恐怕是大多數人的想法。大家都覺得教育投入周期長,見效慢,做好了也是別人的功勞。可是同志們,如果我們大家都不做,那我們的教育該怎么辦?”
梁棟這話,沒人反駁了。
“梁書記,我看了看你提出的方案,你這個投入計劃是不是有些太激進了?咱們的財政情況剛有點兒起色,總不能把這些錢全都用到教育上去吧?明年開春,等著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常務副縣長郭驤沒有質疑教育投入,只是站在縣財政的角度,對投入資金量大量小的問題提出了疑問。
“資金問題,我們還要向市里,向省教育廳爭取一下支持。”梁棟回答道。
梁棟這么說,其它人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了。
第三個議題才是常委們最關心的問題。
教體局局長任慶東已經被紀委雙規,教體局局長的位置就空了出來。
組織部長姚文慶提名的是趙沖鄉鄉長蔡陽春。
會前,梁棟、方平、嚴伯駒、雷曉光和姚文慶碰過頭,通過了這提議。
然而,還是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見。
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竟然是宣傳部長聶新。
哪怕是在何孝堂時代,聶新在常委會上也沒什么存在感,極少有這么積極的情況。
梁棟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節。
這貨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他一定是遷怒于梁棟搶走了岳菲。
聶新只提出了一點,聶新文化水平偏低,在教育上就是門外漢,他要是當了教體局局長,那就是典型的外行領導內行,因此,他不適合領導全縣的教師隊伍。
聶新提名的是教體局副局長劉秀彬。
聶新說完,郭驤緊接著就跳出來贊同道:
“聶部長的意見十分專業。梁書記十分重視教育,那我們縣的教育掌舵人人選就必須要慎之又慎。我個人對蔡陽春同志是沒有意見的。不可否認,陽春同志當鄉長是一把好手,但把他放在教體局局長這個位置上,就不合適了。我們都知道,教師這個群體,在我們這個地方,文化層次要略高一些,咱們給他們配一個文化程度偏低的局長,估計很難服眾。因此,我也支持劉秀彬同志。劉秀彬同志從一個普通老師一步步走來,對教育這一塊兒,知根知底,絕對是內行中的內行!”
等郭驤說完,雷曉光接著道:
“郭縣長的意見我不敢茍同。站在我們紀委的角度,我認為劉秀彬同志暫時不適合提拔。”
雷曉光這話一出口,下面就不會再有人幫劉秀彬說話了。
他這么一說,很顯然就等于給劉秀彬判了死緩。
被提拔的人一旦出了事,常委會上替他說話的人是要負一定責任的。
雖然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蔡陽春的任命還是順利地在會上通過了。
常委會不能一團和氣,有意見有分歧才屬正常。
會議結束后,梁棟夾著本子第一個離開了會議室。
他在走道里并沒有走,而是等聶新出來后,截住了他:
“聶部長,走,去我辦公室坐坐。”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聶新也不好意思讓梁棟太過難堪,十分勉強地跟在了他身后。
進了辦公室,梁棟親自給聶新泡了一杯茶。
“聶部長,你對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梁棟開誠布公地問。
“誤會?你是書記,我對你能有什么誤會?”聶新帶著情緒道。
“看,還說沒有誤會?情緒都寫在你臉上了。”梁棟笑道,“是不是因為岳菲?”
聶新盯著梁棟,沒有說話。
“我知道聶部長一直在追求岳菲,我也不是非要跟你搶,可感情這個東西,誰都說不準。現在我和岳菲已經結婚了,聶部長要是因此對我有意見,那我可冤死了。聶部長對我有意見也沒有問題,但我希望聶部長不要把這種意見帶到工作中來。”梁棟又道。
“就因為我今天提出了反對意見,你就說我把對你的意見帶到了工作中?”聶新問。
“難道不是嗎?”
“我說我沒有,我說我是就事論事,你信嗎?”聶新有些咄咄逼人。
“聶部長,咱們在同一個班子里,如果要搞得勢同水火,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如果你堅持這樣的話,那就只能在你我二人之中,調離一個。”梁棟道。
“你這是在威脅我?”聶新道。
“我講得是事實。”梁棟兩手一攤。
聶新一下子站了起來,激動道:
“你是書記,主動權在你手里,你想怎么辦,隨你的便!”
這家伙說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梁棟無奈的搖了搖頭。
第二天是周末,梁棟帶著岳菲回了一趟麻石嶺。
丑媳婦總要見公婆。
岳菲下車后,竟然有些拘謹。
梁棟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進去吧,我爸媽很好說話的。”
“你爸媽?”
“是咱們爸媽!”梁棟知道說錯了話,連忙改了過來。
“我怕他們誤會我是破壞你婚姻的第三者。”岳菲擔心道。
“沒事,一切有我呢。”
齊紅梅聽到梁棟的聲音,從堂屋里走了出來,見梁棟領著一個陌生女人,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擠出笑容。
“這是咱媽。”梁棟指著齊紅梅介紹道。
“媽!”岳菲跟著喊了一聲。
齊紅梅愕然。
“媽,她叫岳菲,我們結婚了。”梁棟又向齊紅梅介紹道。
“你說什么?”齊紅梅有些不敢相信,臉上也看不到一絲笑容了。
“我們結婚了,她現在是你兒媳婦。”梁棟又道。
“我兒媳婦叫何葉!”
就在這時,梁秉森也從里面走了出來,在院子里就開始大聲喊道。
“爸,我跟何葉已經離婚了。”梁棟指著何葉,“現在她才是你的兒媳婦!”
“混賬!”梁秉森怒道,“當了屁大一個官,就開始不知道東西南北了。何葉那么好一個媳婦你都不要,偏要找來一個狐貍精。我告訴你,你在外面怎么荒唐我不管,有我梁秉森在,你休想帶著別的女人進這個家門!兒媳婦,我只認何葉!”
岳菲再豁達,也受不了這樣的侮辱,眼淚當場就流了下來。
“爸!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梁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齊紅梅怕梁秉森太過激動,影響身體,就對梁棟道:
“你們先走吧,你爸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別把他惹急了。”
梁棟也怕把父親的病氣犯了,就拉著岳菲,鉆進了車里。
齊紅梅從院子里追出來,站在車旁對岳菲道:
“孩子,你多擔待點兒,老頭子身體不好,受不得氣。”
岳菲忍住眼淚,擠出一絲笑容:
“我知道,外面冷,你趕緊回去吧。”
“媽,你好好勸勸我爸。”梁棟也跟著說了一句。
等車子走遠了,梁秉森也走了出來,站在齊紅梅身旁盯著汽車消失的方向。
“你個死老頭子!”齊紅梅揪了梁秉森一下,“剛才嘴不是硬得很嗎?”
“這丫頭看起來也挺不錯,是吧。”梁秉森訕訕地說。
“不錯你還說那么重的話,還不讓人家進門?”
“我這不是可憐何葉那孩子嗎?”
“孩子們的事咱們也管不了,你就別操那份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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