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暗波流動厲總全看在眼里。
早些時候,他確實覺得林宇呈不錯,是個上進的年輕人,如果能扶持一把,他也不會吝嗇伸出自己的援手。
但是既然他和傅宴深對上了,情況就不能一概而論了。
林家式微,市場收縮,業務受損,股價一跌再跌,想要翻盤機會微乎其微。
而傅家——
傅南舟深陷丑聞,傅家的繼承權爭局未定,結局尚且說不準。
為了一個林宇呈,得罪了傅家,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看清時局的厲總也不再從中周旋,樂得在一旁看個熱鬧。
飯后臨別,林宇呈恢復了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走到溫知瑤身邊,溫聲道:“溫小姐,之前林家多有得罪,不知道方不方便加個聯系方式,也好讓我有機會上門道歉。”
他笑著補充,“溫小姐可以不相信我的誠意,不過日久見人心,你總會看到的。”
溫知瑤扯著唇角僵硬地笑了笑。
完全不想看好嗎,林家有沒有誠意,跟她有一毛錢關系嗎?
別再來招惹她,讓她厭煩就謝天謝地了。
她頂著林宇呈略顯油膩的神色,正要拒絕,被一只手攬在懷里。
“不方便。”
傅宴深冷聲開口,他微微蹙眉,黑眸中帶著風雨欲來的陰霾。
林宇呈并未惱怒,他在男人銳利的目光下,笑意清淺,隨手從前臺拿過一張便簽,刷刷在紙上寫下一串數字遞給溫知瑤。
“溫小姐,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紙上龍飛鳳舞的數字,倒也算得上好看,他的手伸在半空,眾目睽睽之下,溫知瑤頂著頭頂上的死亡視線,緩緩伸手接過。
到了車上,傅宴深睨她一眼,溫知瑤很識相地從包里把剛剛那張便簽拿出來,隨手折出一個紙飛機,往窗外飛了出去,落在不遠處的垃圾桶旁邊。
傅宴深嗤笑一聲,還算滿意的收回目光。
晚上說好回外公家吃飯,他們沒再回公司,直接掉頭上了高速。
傅宴深中午喝了酒,仍舊是林東開車,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車開到一半,溫知瑤后知后覺:“我在店里給外公做了一套衣服,忘了拿了。”
傅宴深“嗯”了一聲,沒睜開眼睛,前排的林東立刻接上話:
“夫人,我讓人去拿,晚點送到老先生家里去。”
溫知瑤報了一個地址,又打了電話給小崔,讓她把衣服準備好。
車廂里安靜了五六分鐘,溫知瑤的手機“叮”一聲響起來。
她本以為是小崔的消息,打開一看,是一條新的好友申請,申請人,竟是剛剛才被扔掉聯系方式的林宇呈。
見她沉默,傅宴深微微睜開眼睛,往她手機上掃了一眼,淡聲道:“蛇鼠一窩。”
溫知瑤看他的深邃的眼眸中帶著危險的神色,抿了抿唇,直接刪除了這條好友申請,順帶將分享給他名片的好友,也一并刪除了。
今天路上倒是不堵車,只是外公家住的比較遠,所以在車上的時間仍舊很長。
溫知瑤百無聊賴地看了一會兒手機,只覺得頭暈暈沉沉,有些暈車,干脆把手機鎖屏,扔回口袋放了起來。
坐在他身側的男人似乎睡著了,他的頭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長密的睫毛,削薄的嘴唇,尖狹的下巴輪廓分明,骨節分明的手指嚴謹的交疊在腹前,但是坐在這里,就如同一尊完美的古典雕像。
美貌是上天賜予的財富,男人果然還是要長得帥才能讓伴侶身心愉悅。
溫知瑤側著頭欣賞著自己的男人,心情莫名雀躍了許多。
“看什么?”
注意到有一道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傅宴深低聲開口。
溫知瑤一愣,唇邊勾起一抹笑意,“看你啊,不能看?”
“好看嗎?”
男人睜開眼眸,他的瞳仁漆黑,隱隱流露著戲謔,讓他整個人都呈現著難以言喻的英俊氣質。
“好看。”溫知瑤微微垂下眼眸,昏暗的光線下唇角躲在發鬢間,隱隱顯露羞澀的笑意。
“哪里好看?”
傅宴深看著心情不錯,難得地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語氣中帶著漫不經心的慵懶。
在前面開車的林東眼角抽了抽,對于自己老大和夫人秀恩愛的畫面有些接受無能,秉承著非禮勿視的原則,默默點開一個按鈕,將駕駛室和后排空間當中的擋板,緩緩升了起來。
沉寂的空間內,電子擋板升起的聲音格外明顯,很快,狹小的空間內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溫知瑤輕咳一聲,總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不過傅宴深的問題算是問在了她的專業上,她認真打量了男人,絕色的臉上露出幾分深思的神色。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開口道。
“嗯?”傅宴深側目看她,車里的空調開得不高,溫度有漸升的趨勢,男人伸手扯松了領帶,連帶解開了兩顆襯衫扣子。
溫知瑤的目光在他寬闊的肩頸處一掃而過,抿唇移開了目光,
“你骨相長得好,三庭五眼、四高三低,是黃金比例。”
傅宴深一眼笑意掃過來,“你很滿意?”
溫知瑤神色正經,“比較滿意。”
……
到了外公家,林東接了一個電話,在小區入口處攔住一輛小貨車,和司機交談了幾句,在貨箱里搬下一盆羅漢松。
這顆羅漢松長得極好,枝繁葉茂欣欣向榮,松枝挺而直,松葉螺旋而生,頂芽翠綠,雌球花稀疏成對盛開,看起來品相極好,價值不菲。
周天清素來喜歡擺弄這些花草,這份禮物倒是送在了他的心坎上,老爺子嘖嘖稱奇,圍著羅漢松看了許久,果然喜歡得很,嚷嚷著要去書房里騰個地方擺起來。
林東把羅漢松暫時放在了陽臺上,傅宴深和他又交代了幾句,林東神色匆匆,想來又有什么公事要辦,很快就離開了。
這會兒時間已經到傍晚,落日斜掛在半天腰,日光正盛,霞光肆意,云彩被照得金黃。
溫知瑤瞧著那盆在陰影處威風凜凜的羅漢松,扒著花盆邊緣,把它往陽臺中央拉了拉。
“做什么?”傅宴深目光落在她因為用力而變得緋紅的指尖上。
“給它曬曬太陽。”溫知瑤四周看了看,從一旁的盆景中拿起一把小鏟子,半蹲下來吭哧吭哧給羅漢松松起土來。
“你這個人真狡猾,自己偷偷給外公帶了禮物,害得我兩手空空的過來。”
聽著她的小聲嘟囔,傅宴深挑挑眉,“不是你自己忘記帶?”
溫知瑤哼了一聲,鏟的更加賣力。
“這盆羅漢松是我松的土,也算有一半是我送的了。”
男人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例行嘲諷地嗤了一聲。
天空被落日燒的滾燙,溫知瑤在陽臺上蹲了一會兒,額角便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在盆中又翻了兩下,才站起身來,剛剛蹲的久了,方一起身就覺得頭暈眼花,眼前都是馬賽克。
見她踉蹌,傅宴深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抬手一拉,讓她倒在自己懷里。
他抱住懷里的女人后退一步,重新坐回椅子上。
“撐什么能。”
溫知瑤緩了緩神,視線才回復清明,就聽見他的嘲諷,靠在他身上咬牙切齒,隔著單薄的襯衫面料,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男人也不惱怒,只是半瞇起眸,湊到她耳邊,嗓音低啞:“溫知瑤,不想活了?”
這樣威脅的話,聽多了她反而不怕了,溫知瑤吊起眉梢,挑釁道:“你能把我怎么樣?”
傅宴深眸光沉沉看著她,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什么,下一秒,懷中人羞憤地推了他一把,潮紅從皙白的脖頸處往上蔓延,直到耳根臉頰。
遠遠看來,他們兩道身影交疊依偎在一起,真是濃情蜜意,恩愛非常。
陽臺門外,周天清手里拿著一袋植物營養液,眼角的皺紋都笑得舒展開來。
虧他還擔心這個臭小子不解風情,像個冰冷的木頭。
真是杞人憂天。
“外公,怎么不進去?”宋廷安被派來搬盆景,他找到手套戴好,一上樓就看到老爺子神神叨叨站在陽臺外,滿臉慈祥。
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回頭對他比了個“噓”的噤聲手勢,往里面努努嘴。
宋廷安莫名其妙,順著往里一看。
他哥哥嫂子正在里面卿卿我我,旁若無人。
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
而且這畫面看著屬實有點詭異。
“走走走,別打擾他倆。”周天清把營養液往他手里一塞,像趕小雞崽一樣往樓下轟他。
“……”
宋廷安無語,跟在老爺子身后走了幾步,才不確信地開口問道:“里面那個,真是我哥?不會被奪舍了吧?”
雖然知道傅宴深對溫知瑤很滿意,但在他面前,他倆一直也沒有過什么親密的舉動。
尤其是他哥,一直還是那副冷心冷情的模樣,看著就不食人間煙火。
當面看見他哥這副模樣,宋廷安有些恍惚。
老爺子停下腳步,往他頭上一敲:“臭小子,胡說八道什么呢!”
他看了宋廷安一眼,滿眼嫌棄,搖頭道,
“你孤家寡人一個,懂什么?白瞎了你媽留給你的這副好相貌,連個女朋友也找不到。”
宋廷安憤憤不平,他怎么找不到女朋友了?
他是挑剔好嗎?
想和他宋廷安在一起的人,可是從這里排到法國去,是他眼光高,誰也沒看上。
不過看到周天清嘴里埋怨,臉上卻帶著欣慰的笑意,宋廷安也跟著笑了,嬉皮笑臉道:
“外公,你可別指望我,我結婚的事八字都沒一撇。抱外孫這種事,你還是指著我哥努力吧。”
他頓了頓,若有所思,“你之前還擔心我哥欺負溫知瑤,把人嚇跑了呢。”
周天清嘆了一聲,微微搖頭
“你哥那副模樣,你還能不知道?不管對著誰,都是一張冷臉,我怎么能不擔心?”
宋廷安勾了勾唇角。
這確實是,他哥雖然長得好,但周身的寒氣能把人凍死,正常人家的小姑娘誰敢嫁給他,也就溫知瑤這樣神經大條,熱烈執著的女人,才能不管不顧的靠近吧。
“溫家偷梁換柱,倒是歪打正著做了一件對的事。”
周天清眼中神色高深莫測,輕聲笑道:“緣分都是命中注定的,哪有什么歪打正著。”
就在這時,一個用人急匆匆走過來。
“老爺子,喬茵茵小姐過來了,說來看看您,正在外面等著。”
周天清倒是沒想到她來的這么巧,不過喬茵茵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既然來了,也沒有讓人離開的道理。
“把人請進來吧,來了就留下一起吃晚飯,正好宴深和瑤丫頭也回來了。”
老爺子樂呵呵開口,“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人多了熱鬧,你說是不是,廷安?”
宋廷安:“……”
他覺得不怎么樣,這三個人湊到一塊,誰知道又是什么修羅場,確實是很熱鬧。
喬茵茵不僅來了,明擺著是有備而來,她顯然知道今晚的家庭聚會,甚至還帶了兩道菜來。
“外公!”
見周天清出來,喬茵茵笑顏如花,親熱的迎上去挽住他的手臂。
周天清拍拍她的手背,“喬丫頭,好久沒見你了。”
“這段時間忙嘛,這不一有時間,就來看您了。”
在周天清身后,宋廷安對著她比了個口型:
【你來干什么?】
喬茵茵挑眉笑了笑,沒有理他。
聽到樓下的動靜兒,溫知瑤掙脫了傅宴深的束縛,臉蛋紅撲撲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神色有些慌張。
“有人來了。”
傅宴深好整以暇看著她,“所以呢?”
所以還不趕緊下去,溫知瑤默默瞪他一眼,先起身往樓下走去。
見到喬茵茵,溫知瑤愣了片刻,傅宴深從樓梯走下來,淡淡掃了她一眼:“你怎么來了?”
喬茵茵撩了一把頭發。
“怎么,不歡迎我參加你們的家宴?”
“你也知道是家宴。”傅宴深道。
“別這么冷淡嘛。”喬茵茵也不在意他的態度,轉而看向一旁的溫知瑤,美眸微瞇,“溫知瑤,我帶了兩道菜過來,你來幫我處理一下?”
傅宴深微微皺眉,一把拉住溫知瑤的手腕,冷聲開口:“有傭人幫你。”
喬茵茵眼波流轉:“傭人哪有她心靈手巧?你說呢,知瑤?”
溫知瑤面色平靜,不躲不閃,靜靜對上她挑釁的目光。
她輕輕掙開男人的手,對著喬茵茵笑了:“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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