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迷迷糊糊見過,只是并未像如此正式招呼。
她起身,將江弦月上下打量一番,出眾的氣質著實有些不同。
而且從剛剛話來聽,她的思想并非普通女子。
普通女子以順從為主,可是她明顯有些自己獨立的思想,令趙夫人不禁有些羨慕。
她上前扶住江弦月的手:“江姑娘,這幾日麻煩你了。你剛剛說的對,我不能再這么忍耐下去了。”
“我和容兒,都是死過一次的人,為了她,我這次也必須要反抗!”
這些年來,她被趙興以婦女德行制作的牢籠困住。
因她只生了玉容一個女兒,趙興便以她無所出子為由,娶了錢氏。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兩人成婚那天,她一個正室夫人,居然被趙興強行要求給妾室牽禮。
這是給了妾室莫大的尊容,卻是讓她丟盡了臉。
但是,彼時的她只想著一味聽從夫君的話,正所謂出嫁從夫,她事事聽從,漸漸成了這趙家宅院中的一具行尸走肉。
日子一長,錢氏也看出了她的懦弱,仗著趙興的寵愛,更是將她們母女狠狠欺辱。
然,這些在趙興眼中不過都是些小事兒罷了,只要能讓錢氏開心就行。
見她此次堅定,江弦月也松了口氣。
只要有心,就不怕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房間里,趙夫人正在收拾衣服,卻見江弦月走了進來。
“江姑娘?可是有事兒?”
江弦月上前,朝她行了一禮:“夫人,我想和你聊聊。”
她清楚趙夫人雖然嘴上說的那些話,心里還是有所顧忌,這顧忌便是娘家。
知道她有話要說,趙夫人拉著她便坐在了床邊:“你是我母女二人的恩人,有話只管說出來就是。”
江弦月頓了頓,而后從包里拿出了一枚私印:“夫人可還認得這個東西?”
趙夫人接了過來,小私印底印著一個秦字。
“這……是我家的私印!為何在江姑娘這兒?”
她笑笑:“是玉容給我的,有些話她不知道該怎么說,便托我來了。”
“夫人,我知你從前過往。在這趙家一再忍氣吞聲,也只是為了不讓娘家擔心,更是自覺沒臉見娘家人。”
“可是,這次玉容回乾州,秦老爺親自將私印交給她,就是為了能夠做你們母女的助力。”
“你以為秦家放棄了你,實際上,你是他們的女兒,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你啊。”
聽了這些話,趙夫人只覺身子一軟。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娘家了,認為自己無臉見人,也自然認為娘家人對她失望透頂。
所以,才會如沒有魂魄一般活著,想著玉容找到一個好的歸宿之后便了此殘生。
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將私印送來。
“我……我不是一個好女兒,辜負了爹娘。”
這些年來,她沒有一日不在后悔,可是即便后悔,她也沒有打算過有所改變,只認為這是自己當初一意孤行的報應罷了。
江弦月覆上她的手:“你只有和玉容一起改變現狀,才能過屬于自己的日子,也才能讓秦家人放心。”
“他們,一直都在等你回家……”
兩人聊了幾乎快一個時辰,這才打開門走了出來。
玉容一直守在門口來回踱步,就是想知道究竟怎樣了。
在門開的那一刻,她明顯看見趙夫人眉間常年的愁意消散不少。
“娘,你……”
趙夫人微微一笑:“容兒,娘對不住你,讓你也跟著忍氣吞聲這么多年。以后這趙家,將會是另一番天地了。”
聽了這話,玉容便知道她是真正地振作起來了,不由得對江弦月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次日,眾人一同用了午飯,正在想著城南倉庫著火一事,不想雨兒從外邊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隨后轉身就將大門給抵上。
“雨兒,出了何事?”江弦月起身詢問。
“外邊……外邊!錢氏帶著很多人來了,架勢不小,我擔心……”
又一次!一看就知道是來找麻煩來的。
眾人不由得對視一笑,看來眾人留在趙家,著實讓他們著急了,不然,也不會日日派人來找麻煩了。
“雨兒你過來,不用堵門,小心傷著你。”
既然他們有備而來,即便是把門堵著也是無用的。
猶豫了一番,雨兒這才從門口閃開,不出片刻,錢氏便氣沖沖地帶著人闖進了清風院。
“死丫頭,見著本夫人不行禮,居然還敢跑。”
“劉嬤嬤,給我打!”
劉嬤嬤狗仗人勢,得了吩咐揚起手便準備打雨兒。
只不過還沒下手,一條長鞭飛出,直接在她臉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白蛇勾了勾嘴角:“蕓兒,看清楚了嗎?下手要干脆利落,出其不意!”
小丫鬟點點頭,光一天,她就在白蛇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
錢氏暴怒,抬頭看向院內,竹簾之后,一身影格外熟悉。
她冷笑一聲,帶著人緩緩走進:“姐姐醒啦?你這段日子身子不好,可把妹妹給擔心壞了。”
“不過你這糟心身子醒了也沒什么用,白白成了別人的拖累。老爺那邊,天天都是我在伺候,他一日都離不開我。”
“一個正房主母,做成你這副窩囊德行,若是我的話,早就一條白綾吊死算了。”
這話讓玉容氣的恨不得上前和她打一架,卻被趙夫人及時攔住。
“容兒,不可無禮!”
“娘!”玉容皺眉,難道之前大家伙兒的話都白說了,她還要一味忍讓嗎?
江弦月幾人互相看了看,也不解這趙夫人為何這樣說?
聽了這話,錢氏更加得意,只認為自己將其壓制地死死的。
趙夫人起身,一步一行都是大家閨秀的姿態,和錢氏那張揚跋扈的德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走到了錢氏面前,面露笑意,說出的話卻令人驚訝。
“跪下!”
短短兩個字,便讓錢氏一愣。
“你……你說什么?”
嫁進趙家這么多年來,她一次都沒有和她跪過,今日這是抽了什么瘋?居然讓她下跪?
“本夫人說,讓你跪下!”
聲音沉穩有力,讓錢氏和身后的家仆們都不由得閃了閃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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