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而來,馬車門簾布衫抖抖。
手持長刀,蠢蠢欲動的車夫和數十名黑衣人將目光投向那個樸實無華的棕色駿馬馬車。
那道聲音似乎就是從那個車廂中傳出來的。
正在以一敵二的刀疤臉神色一變,長棍身前橫掃,將黑衣人鎮退啥一瞬,趁此機會,刀疤臉大喊道:“書生,你別出來,這不是嘴皮子能解決的事情。”
車夫們也是回神一笑,十數人帶著必死的瘋狂意志瘋狂的涌向遠處備戰的黑衣人。
“殺!”
黑發男人對突如其來的聲音不予理會,輕蔑一笑,長戟化身成黑色的閃電,風馳電掣的掠向綠衫少女。
“好快。”
綠衫少女神色一亂,瞳孔微縮的望著來臨面前的長戟,小巧手掌中的短匕抬起,卻是比不上幽黑長戟所迸發出的速度。
“閣下聽我一言可好。”
溫和平靜的聲音再度淡淡的響起。
與此同時,長戟所向的前方驟然憑空浮現一個正在勾勒完成的符字。
“御。”
金鐵的鏗鏘碰撞聲自綠衫少女的前方乍響,所向披靡的長戟戟尖仿佛遇見了隔離一般驟然被彈起。
黑發男人握緊戟身,目光震撼的望著眼前的“御”字,旋即身形如掠影一般暴退,躲避開綠衫少女的雙匕合擊。
“符師。”
難以置信的聲音從黑發男人的口中吐出,瞬間讓全場一靜,面色震驚難言的看著綠衫少女前方不斷淺薄消散的“御”字。
就連高空懸崖邊騰空交戰的墨主管和金紋面具男人也默契的停下戰斗,各落一邊,面色變換的望向下方的“御”字。
顯然,符師的出現令所有人為之忌憚。
眾人皆知,符師的天賦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擁有的。
擁有成為符師天賦的人比能成為修士的幾率更小,在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之間。
在地球上,古道子百年時間才收下唯一的徒弟,古心琪。
而符師的強大也不言而喻,一個強大的符師足矣改變一場戰爭。
馬車門簾被掀起,古道子穿著白色的粗布大褂,腰上綁著破損的黑色腰帶,不急不緩的下車走向綠衫少女。
一路無人敢擋,黑衣人退避三舍。
墨主管、綠衫少女、酒鬼、刀疤臉等人震驚的看著面色溫和淡然的古道子。
這個文文弱弱的書生,居然是符師。
“綠侍,你剛入修行者的境界,境界尚未鞏固,還不了解修行者的戰斗方式,就與一個凝氣境初期的修行者戰斗太過危險,還是我來吧!”
在綠衫少女睜大的杏目下,古道子移步到她身邊,從容不迫的說道。
“啊!”
綠衫少女糯糯的應了一聲,兩手握著的短匕收起,轉而又是擔心的問道:“書生,你能行么?”
“放心吧,你去幫助他們解決那些黑衣人。”
古道子淡然一笑,看了眼處于后天境界的黑衣人和車夫的戰場,旋即目光直視著黑發男人,淡淡笑道:“閣下,還請一戰。”
黑發男人的驚駭之色散去,目光輕蔑的一笑,說道:“我還以為是多強大的符師,未曾想到居然是是個未入靈境的符師,也配和我叫囂。”
古道子平靜處之,不曾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自謙而又不失氣魄,道:“雖未入靈境,但阻住閣下這個凝氣境修士,在下還是綽綽有余的。”
修行之下是武者境界,分為后天與先天,而在修行者目中統一為凡人。
修行也有境界之分。
地球上因靈氣匱乏,將修行的境界簡單化,以第一層、第二層等境界依次劃分。
而在蠻荒大陸中,境界等同相對應的便是凝氣境、凝元境、凝道境、道生境、道啟境、人魂境、地魂境、天魂境九大境界。
古道子在地球最后和魔尊的決戰時,在于危機中破鏡第三層境界也就是莽荒大陸的凝道境。
察覺古道子話語中的輕視,黑發男人目光中激起一絲怒氣,氣極反笑,長戟橫空,說道:“也罷,先解決你這個符師,再解決那個剛入凝氣境的小丫頭片子。”
望橫空散出如巨岳般沉甸甸壓力的長戟,古道子神色凝重,拂手輕禮,說道:“還請閣下賜教。”
“我今天倒要看看,一個凡境的符師如何與我稱敵,殺!”
黑發男人黑發飄散而起,手中長戟驟然亮起黑芒,烏光流轉,恐怖的氣勢散出,天空似乎在這一剎那變得黑了,莫名的氣息籠罩下來,這是來自于修行者的威能。
隨即,長戟驟然而出,呈泰山壓頂一般攻向古道子。
古道子面色雖凝,卻處變不驚,溫和的目光中盡是符光,隱有一絲魔氣繚繞,帶有一絲邪異。
體內靈氣洶涌而出,涌至手掌,衍化符意,玄奧手印編織成一道又一道的殘影。
轉瞬間,黑發男人長戟所向前方兩塊“御”字疊嶂,帶著一縷超凡的飄散之意靜靜懸浮。
“鏗...”
金鐵轟鳴聲驟然作響。
黑發男人一戟成山,全力轟擊下,疊加在一起的“御”字也不由得出現似要支離破碎的裂痕,再多加幾次如此程度的攻擊,“御”符必然裂開。
古道子面色微沉,他如今境界未入凝氣境,只是倚仗著記憶中對境界的領悟才施展出如此強大的凡境符術,黑發男人多加幾次攻擊定然會將古道子體內稀薄的天地靈氣完全消磨掉。
古道子如今這等能力,若是放在凡境符師中,足矣令符師被稱之為符道天才。
畢竟仙與凡,是永隔。
能跨過這道天塹而戰的人,都可以被稱作為絕世奇才,哪怕只是微弱幾招。
古道子目中思索,尋找著解決之法。
趁著“御”符在黑發男子攻擊下還未破碎的霎那,古道子露出決意,說道:“綠侍,車隊中還有空余的寶劍么,借我一柄。”
綠侍雙手短匕騰空出手掠殺一名后天境黑衣人的性命,宛如農夫割草一般輕松愜意,任由群攻而飄然脫身。
修行者和后天境武者之間的差距一覽無遺。
聽聞古道子的聲音,綠衫少女短匕收起,杏目眨了眨,旋即身形如精靈般一躍而起,悄然落在白馬馬車上,從中取出一個墨玉的長方形劍匣,劍匣打開,一柄劍身如境般透徹明亮的寶劍驟然飛出。
“嘭...”
“御”字破碎,剎那間,古道子握緊從天而降的長劍劍柄,目光凝重的迎向攻來的黑發男人。
漫天劍意驚起,自有劍氣如浮萍而生。
身姿縹緲如煙,衣袂輕動,長劍從下方撩起,驟然留下一行殘影,于黑發男人眼前乍開。
“好快的劍。”
黑發男人瞳孔收縮,長戟滯空于身前落下,心中輕視之意散去,凝重謹慎。
雖然不想承認,但黑發男人不不承認,只是凡境的古道子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但,僅限于此。”
黑發男人咬牙露出冷光,全身靈氣涌起,猛然靠近古道子,橫批、直刺、怒劈......,招式不決,兇狠搏殺的氣勢洶洶如虹。
他還不信了,一個沒有破入修行之境的凡人還能逆天不成。
古道子持長劍與之交鋒,劍與戟鏗鏘有力的交鳴聲音不斷,雖然呈現弱勢,但也有幾分反擊之力。
沒當危險臨身之時,古道子身形卻是從容不迫,身形飄動,片葉不沾身。
一絲長發驟然從劍與戟的交鋒中飄落。
“殺。”
古道子眼中精芒大盛,“攻”“疾”兩個符字無中生有,融入長劍劍身之中,五指合攏,長劍如夢如幻,宛如消失了形狀。
“劍法有名,隱而疾,疾而殺。”
古道子身形仿若鏡花水月般破碎,難言的危機侵襲著黑發男人的內心,讓他瞳孔一縮,長戟背手反身勾殺于身后。
“黑暗之鴉,斬。”
伴著黑發男人功法的全力運作,身體彌漫出透著血芒的黑氣,繚繞在體外,漸漸涌動,一只陰鴉的虛影自長戟上凝聚成型,血紅的鴉眸驟然回頭一望,徒增猙獰。
“不好!”
古道子的身形驟然頓住,在黑發男人背后浮現,神色中多了一抹驚色,陰鴉血眼望過來的一刻讓他有一種渾身被看透的感覺,動作出現一瞬間的僵硬。
“嘎...”
陰鴉虛影騰飛而起,血眼中充斥著猙獰和嗜血的光芒,穿過古道子運用的劍法,落在古道子的胸膛,融化衣衫,留下一道漆黑的鴉形烙印。
“噗...”
古道子臉色蒼白的噴出一口鮮血,身形踉蹌,但仍然堅持著將手中長劍呈崩劍式暴掠而出,在黑發男人錯不及防間落至他的后背上。
“鏗.....”
血狼圖騰披風被撕裂,漆黑的戰甲被長劍劃過火花。
“啊!”
黑發男人一聲夾雜著痛苦的怒吼,長戟反手橫挑,將長劍抵住,旋即身影狼狽前撲。
古道子無力追擊,手倚長劍倒飛而出,身影半跪在沙石枯草上,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流下,將枯黃色的草葉沾染成凄厲的紅色,搖搖欲滴。
黑發男人也不好過,長戟插地,蒼白的手掌緊緊握著戟身,口罩下滲出滴滴鮮血,腳下更是血流成河。
黑發男人背后的漆黑戰甲赫然裂開,長長的劍痕傷口血肉翻滾,蒼白破裂的骨頭透過血液清晰可見。
電光火石間,古道子、黑發男人兩人皆已重傷。
綠衫少女斬殺十幾名后天境黑衣人之后,聽聞身后異動,頓時回頭看見兩敗俱傷的兩人。
“暗鴉宮。”
看見古道子胸膛處漆黑的陰鴉烙印,綠衫少女杏眼大睜,震驚的喊道。
黑發男人猙獰充滿血絲的仇恨目光從古道子身上移開,落在震驚的綠衫少女身上,聲音陰狠的說道:“小丫頭,還有點見識嘛!”
說著,黑發男人轉頭看著跪地重傷的古道子,露出勝利者的高傲,長戟勉強抬起,戟尖指向古道子,眼神充滿了蔑視,猙獰一笑,道:“一個凡境符師居然能和我對戰這么久,你也夠榮幸的了,不過,這改變不了你即將死去的事實。”
“暗鴉宮。”
古道子終于出聲,面色雖慘白,但目光仍舊平靜淡然,亦不曾有過讓他過多的在意,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是那個和大炎王朝同級的勢力么?”
回憶起那些古籍之上的記載。
古道子細長白皙的手掌拂過嘴角,將血液擦拭而去,抬頭望向黑發男人,道:“你剛剛說,我會死?”
黑發男人目光暗淡,因失血過多,身形漸漸搖搖欲墜,聞言神色冷冽,道:“由暗鴉宮的秘法送你去死,你應該深感榮幸。”
說著,黑發男人從懷中取出一個丹藥瓷瓶,對古道子冷然一笑,似乎在說。
你死我活。
綠衫少女可愛的小臉驟然繃起,嚴肅且凝重的看著黑發男人,雙手短匕翻轉,彌漫出一股殺意,小巧的身形驀然驚動,掠向黑發男人。
“綠侍,住手。”
綠衫少女剛剛有所動作,古道子神色微凜,望向綠衫少女,出聲道。
“啊?”
綠侍于半空中停下,握著雙匕落地,看向古道子,杏眼通紅的氣憤說道:“書生,我要給你報仇。”
“我還死不了!”
古道子淡笑一聲,對目光猙獰仿佛已經勝利的黑發男人微微一笑,頓時讓他心生不妙。
古道子低下頭,道:“閣下似乎忘記了什么事情。”
話音剛落,古道子單手驟然浮于身前,玄奧化印,道:“請閣下上路。”
黑發男人神色大變,長戟橫空而起,浮現出淡淡的黑芒,徑直欲要飛向古道子。
驟然間,黑發男人得意的目光一頓,看著古道子,沙啞且絕望的喊道:“這不可能,啊!”
伴著古道子的單手結印,黑發男人背后的劍痕傷口驟然浮現“攻”“疾”兩枚符字。
“攻”“疾”相融,迸發出強勁的威力,猛地轟在黑發男人的后心處,如寒夜雪花般消融在黑發男人的身體表面。
長戟停在半空,無力的垂落地面。
“嘭!”
黑發男人雙目無神的倒地,猙獰的死灰色眼睛不甘地望著古道子的方向,透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符術入心,神仙難救。”
古道子淡然平靜的閉上眼睛,踉蹌盤膝而坐,就地修行療傷。
在他面前,赫然躺著黑發男人逐漸冰涼的尸體。